县纪委办公室的空调风又冷又硬，吹得陈阳后颈发僵。两个穿藏青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坐在对面，面前摊着一张泛黄的举报信，字迹和之前陷害陈阳的匿名信如出一辙 —— 只是这次，内容更恶毒：“陈阳借贫困生补助发放之机，向家长索要‘感谢费’，每人 500 元；私自调用刑侦队警力为个人私事服务，导致盛景地产工地停工，损失百万。”
“陈阳同志，针对举报信内容，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年长的纪委干部推了推眼镜，语气没有波澜，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陈阳手指攥着桌沿，指节泛白：“索要感谢费是无稽之谈！补助发放全程有记录，家长签字、银行转账凭证都在教育局存档，随时可以查。至于调用刑侦队，是因为王小梅被绑架，我作为目击者配合调查，有李队长的出警记录为证，不是什么‘个人私事’！”
“我们已经查过教育局的存档，” 年轻的工作人员突然插话，把一叠复印件推过来，“有三位家长的‘证词’，说你确实暗示过要感谢费。还有盛景地产提交的损失报告，说因为你的‘无理举报’，工地被查封三天，损失 120 万。”
陈阳拿起复印件，目光扫过那三个 “家长” 的名字 —— 全是陌生的，根本不在贫困生名单里。他猛地抬头：“这是伪造的！贫困生家长我都认识，不可能有这种事！盛景地产的工地是因为涉嫌挪用教育经费被查，跟我没关系！”
“是不是伪造，我们会核实。” 年长干部合上文件夹，“现在根据规定，暂停你教育经费专项协调人的职务，在审查期间，不得离开县城，不得接触相关证人，包括贫困生家长和刑侦队人员。”
走出纪委大楼时，天阴得厉害，像是要下雨。陈阳刚掏出手机想给林羽打电话，就看见明德中学的李老师发来一条微信，附带一张截图 —— 县城论坛的热帖：“明德中学陈阳滥用职权，贫困生补助成‘摇钱树’”，下面已经有几百条评论，有人骂他 “蛀虫”，有人说 “早看他不顺眼”。
他点开评论区，一条匿名回复格外刺眼：“我是贫困生家长，确实被要了 500 块，不然不给发补助，敢怒不敢言。”
陈阳的手气得发抖 —— 这明显是副县长在背后操纵，散布谣言毁他名声，让他就算洗清罪名，也再无颜面面对家长和孩子。
刚走到校门口，就看见一群人围在那里，为首的是个陌生男人，举着 “还我补助钱” 的牌子，嘴里喊着：“陈阳出来！你凭什么扣我家孩子的补助？还想要好处费，你良心被狗吃了！”
周围的家长议论纷纷，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跟着附和：“是不是真的啊？我家的补助还没到，不会也被他贪了吧？”
陈阳快步走过去，刚想解释，那男人就冲上来推了他一把：“你还敢出来！今天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去市政府告你！”
“你是谁家的家长？孩子叫什么名字？” 陈阳站稳身体，声音冷静，“贫困生名单里没有你，你根本不是家长！”
男人脸色一变，还想争辩，人群里突然传来王小梅妈妈的声音：“你别在这儿装了！我是王小梅的妈妈，补助是陈主任帮忙申请的，一分钱好处都没要，还自己掏腰包给小梅买棉袄！你是不是拿了别人的钱，来这儿闹事的？”
张强的爸爸也挤过来，举着手机：“我这里有陈主任帮张强辅导功课的照片，他每天晚上在线给孩子们讲课，讲到十一点多，怎么可能贪补助款？你再胡说，我就报警了！”
围观的家长们安静下来，有人开始质疑那个男人：“是啊，你连孩子名字都说不出来，肯定是假的！”
男人见势不妙，想偷偷溜走，被几个家长拦住。陈阳走过去，拿出手机：“说吧，是谁让你来的？不然我们现在就去派出所，查你的通话记录和转账记录。”
男人的脸瞬间白了，支支吾吾地说：“是…… 是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人，给了我两千块，让我来这儿闹…… 我不知道他是谁……”
人群里响起一片骂声，有人把男人手里的牌子夺过来踩碎。陈阳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又暖又酸 —— 幸好还有家长相信他，不然今天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就在这时，林羽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急促：“陈阳，你没事吧？我刚看到论坛的帖子，已经让技术人员去查发帖人的 Ip 了，应该是副县长的人干的。另外，纪委那边我找了市纪委的同志，他们说县纪委收到了副市长的‘指示’，要‘从严审查’你，明显是想压着案子不查。”
“我没事，刚才有人来闹事，被家长识破了。” 陈阳叹了口气，“但是暂停职务的事，影响太大了，赵卫东还没找到，副县长的证据也没收集全，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别着急，我有办法。” 林羽的声音顿了顿，“我联系了市报的记者，他们想采访你，报道贫困生补助的真实情况，还有你被报复的事，用舆论给县纪委施压。另外，李队长查到赵卫东可能藏在副县长的一个私人仓库里，在城郊的废弃水泥厂附近，但是没有搜查令，不能进去，需要你帮忙确认仓库的位置 —— 你之前去过盛景地产的工地，可能认识那个地方。”
“我可以去，但是县纪委不让我接触刑侦队的人……” 陈阳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降下，是王磊 —— 之前在教育局负责项目审批的科员，也是少数几个敢跟王局长提反对意见的人。
王磊朝他招了招手，脸色凝重：“陈主任，我有话跟你说，关于副县长的事，还有你的审查。”
陈阳跟林羽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坐上王磊的车。车里弥漫着一股烟味，王磊递过来一支烟，被陈阳拒绝了。
“陈主任，你这次麻烦大了。” 王磊踩下油门，车子往僻静的小巷开去，“副县长已经跟县纪委的李书记打过招呼，要‘好好查’你，其实是想拖延时间，把他和赵卫东的证据都销毁。我之前在教育局，知道他不少事，比如他把挪用的教育经费，存在了他情妇开的建材公司账户里，那个公司就在城郊的建材市场。”
陈阳心里一动：“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怕被副县长报复吗？”
王磊苦笑一声，从副驾的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我儿子在明德中学读初一，也是贫困生，之前补助一直没下来，是你帮他申请的。我不能看着你被冤枉，更不能看着那些蛀虫毁了孩子们的未来。另外，我手里有一份证据，可能能帮你洗清‘违规调查’的罪名。”
他递给陈阳一个 U 盘：“这里面是副县长和王局长的通话录音，去年他让王局长压着贫困生补助不发，还说‘陈阳要是多事，就给我找个罪名办了他’。你把这个交给市纪委，应该能证明你是被报复的。”
陈阳接过 U 盘，心里却有些疑惑 —— 王磊之前一直很低调，从来没跟他提过儿子的事，现在突然拿出这么关键的证据，会不会有问题？
“这份录音你是怎么拿到的？” 陈阳问道。
“我之前帮王局长整理办公室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他在跟副县长打电话，就偷偷录了下来。” 王磊的眼神有些闪躲，“本来想早点给你，但是一直没机会，现在你被停职，我不能再等了。”
陈阳捏着 U 盘，没说话。他想起林羽之前说的，纪委里有副县长的内鬼，王磊会不会是那个内鬼，故意给他假证据，让他掉进陷阱？
“谢谢你，我会交给市纪委的。” 陈阳把 U 盘放进兜里，“另外，你知道副县长在城郊的私人仓库吗？在废弃水泥厂附近。”
王磊的脸色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知道，那个仓库是他用来放建材的，其实里面藏了不少他和赵卫东的账册。但是那里有保安把守，很难进去。”
就在这时，陈阳的手机响了，是妻姐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陈阳，不好了！妞妞学校门口有个陌生男人，一直盯着妞妞看，还问其他同学‘哪个是陈阳的女儿’，我不敢让妞妞出来，怎么办啊？”
陈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你别慌！我马上过去！你让学校保安把那个男人拦住，我已经联系警察了！”
挂了电话，他对王磊说：“麻烦你送我去妞妞的学校，有急事。”
王磊点点头，踩下油门，车子加速往学校开去。路上，陈阳拿出手机，想给林羽发消息，让她查一下王磊的背景，却发现手机没信号 —— 是被屏蔽了？
他抬头看了看王磊，王磊正通过后视镜看着他，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复杂。陈阳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他悄悄摸向兜里的 U 盘，手指捏得发白。
车子快到学校时，陈阳突然说：“停车，我自己过去就行，谢谢你。”
王磊愣了一下，还是停了车：“陈主任，你小心点，副县长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那个 U 盘，你一定要尽快交给市纪委，晚了就来不及了。”
陈阳点点头，推开车门快步往学校跑。刚到门口，就看见警察已经到了，正在盘问一个穿灰色外套的男人，正是妻姐说的那个陌生人。妞妞被妻姐抱在怀里，吓得脸色发白。
“陈阳！” 妻姐看到他，眼泪立刻流了下来，“那个男人说，是副县长让他来‘看看’妞妞的，还说你要是再查下去，妞妞就‘见不到爸爸’了！”
陈阳抱住妞妞，心里又怒又怕。副县长竟然敢动他的女儿，简直丧心病狂！
警察把那个男人带走了，陈阳送妻姐和妞妞回家，反复叮嘱她们注意安全，又联系李队长，让他派人在妻姐家附近巡逻。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陈阳拿出王磊给的 U 盘，插进电脑里。录音文件只有两分钟，里面确实是副县长和王局长的声音，内容和王磊说的一样，听起来像是真的。但是陈阳总觉得不对劲，比如录音的背景很安静，没有办公室的杂音，像是后期合成的。
他正想把录音发给林羽，让她找技术人员鉴定，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陈主任，别相信王磊的 U 盘，那是假的！他是副县长的人，故意给你假证据，让你在市纪委面前出丑，坐实你‘伪造证据’的罪名！另外，赵卫东今晚要从副县长的仓库转移，你快通知刑侦队！”
电话突然挂断，陈阳愣住了。是谁打来的？为什么要提醒他？王磊真的是副县长的人？
他立刻给林羽打电话，这次有信号了：“林羽！王磊给我的 U 盘可能是假的！你赶紧找技术人员鉴定！另外，赵卫东今晚要从副县长的仓库转移，在废弃水泥厂附近，让李队长赶紧派人过去！”
“什么？” 林羽的声音很惊讶，“我刚查到王磊的背景，他确实跟副县长有亲戚关系，是副县长的远房侄子！那个 U 盘，很可能是陷阱！我已经让技术人员准备鉴定了，李队长也已经带人去仓库了！你自己注意安全，王磊可能还会找你！”
陈阳挂了电话，看着电脑里的录音文件，后背冒出冷汗。幸好刚才没把 U 盘交给市纪委，不然就真的掉进陷阱了。王磊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被迫的，还是本来就是副县长的帮凶？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是王磊打来的：“陈主任，你把 U 盘交给市纪委了吗？市纪委刚才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给你证据，我说没有，你可别说是我给的啊！”
陈阳握着手机，心里冷笑 —— 王磊果然是内鬼，想让他背 “伪造证据” 的锅！
“我还没交，有点事耽误了。” 陈阳故意说，“对了，李队长刚才查到，赵卫东今晚要从你说的那个仓库转移，已经带人过去了。”
电话那头的王磊沉默了几秒，声音突然变得冰冷：“陈主任，你不该多管闲事的。副县长说了，只要你停手，妞妞就能安全，你为什么不听呢？”
陈阳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果然是副县长的人！你以为假证据能骗得了我？我已经知道真相了！”
“真相？” 王磊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疯狂，“你以为你知道的是真相？等着吧，今晚过后，你不仅洗不清罪名，还会成为‘故意陷害公职人员’的罪犯！”
电话挂断，陈阳立刻给李队长打电话：“李队长，仓库可能有埋伏！王磊是副县长的人，他知道你们要去！”
“我们已经到仓库门口了，没看到人，但是里面有动静！” 李队长的声音带着杂音，“放心，我们会小心的！”
陈阳挂了电话，心里七上八下。赵卫东能不能抓到？王磊会不会还有其他阴谋？那个假 U 盘，会不会成为副县长陷害他的新证据？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心里清楚，今晚是关键的一战。如果能抓到赵卫东，拿到他和副县长的罪证，就能洗清自己的罪名；如果失败，他不仅会身败名裂，家人也会有危险。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王磊发来的，只有一张照片 —— 照片里，林羽被两个男人按在地上，旁边是副县长的黑色奥迪车，配文：“想救林羽，就来废弃水泥厂的仓库，一个人来，不许带警察。”
陈阳的血液瞬间凉了。林羽被绑架了！这是副县长设下的陷阱，逼他去仓库！
他握紧手机，眼神里充满了狠劲。不管是陷阱还是什么，他都必须去 —— 林羽是因为帮他才被绑架的，他不能不管！
他拿起外套，快步往门口走。出门前，他给市纪委发了一条短信，附上了王磊的录音（虽然可能是假的，但能证明王磊和副县长的关系），还有仓库的地址，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揣进兜里。
夜色浓重，陈阳独自往废弃水泥厂走去。他知道，前面等着他的，可能是生死危机，但他没有退路 —— 为了林羽，为了妞妞，为了那些贫困生，他必须赢！
只是他没料到，在仓库里等着他的，不仅有副县长和赵卫东，还有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 王磊，手里拿着一份 “证据”，正对着他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