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摔在地板上的脆响，惊醒了隔壁房间的女儿。陈阳慌忙弯腰去捡，指尖触到裂开的屏幕时，像被碎玻璃扎了下 —— 照片里的妞妞背着粉色书包，站在小学门口的梧桐树下，笑脸灿烂，可拍照人的角度明显藏在街对面的巷口，那道若隐若现的黑色夹克衣角，和白天堵他的人穿的一模一样。
“爸爸？” 妞妞揉着眼睛推开门，小拖鞋在地板上蹭出轻响，“你怎么还不睡呀？”
陈阳赶紧把手机揣进怀里，蹲下来摸了摸女儿的头，声音哑得厉害：“爸爸这就睡，妞妞快回去，明天还要上学呢。”
直到女儿的房门重新关上，他才靠在墙上缓气。林慧走过来，手里攥着刚收拾好的行李箱，眼眶通红：“我跟妞妞去乡下我姐家，你在这边小心点，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对不起。” 陈阳把脸埋在妻子肩上，鼻腔里满是她身上的洗衣液香味，“让你们跟着受委屈了。”
“说啥呢，咱们是一家人。” 林慧拍着他的背，“你放心，我会看好妞妞，你也得保护好自己，别跟那些人硬拼。”
凌晨四点，陈阳开着摩托车送她们去汽车站。路灯在马路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林慧抱着妞妞坐在后座，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到了车站，妞妞扒着车窗不肯松手：“爸爸，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呀？”
“等爸爸把坏人赶走，就去接你吃鲫鱼豆腐汤。” 陈阳忍着眼泪，帮女儿理了理围巾，“在阿姨家要听话，不许调皮。”
看着大巴车消失在晨雾里，陈阳才调转车头往学校赶。刚到校门口，就看见老王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几张被撕烂的传单，脸色铁青。
“陈主任，你看这个！” 老王递过来一张，上面用红笔写着 “明德中学陈阳挪用信息化项目款，克扣贫困生补助”，下面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被打了个叉。
陈阳的手指捏着传单，指节发白。赵卫东这是想在张市长调研前，先毁了他的名声，让他连汇报的资格都没有。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今早五点多巡逻时看到的，校门口、围墙边贴了十几张，我已经让保安去清理了。” 老王叹了口气，“这些人也太缺德了，造谣都不打草稿！”
陈阳掏出手机给林羽发消息，刚打完字，就看见教育局的车开了过来。张主任从车上下来，脸色严肃：“陈阳，你跟我来趟办公室，有人把举报信递到局里了，说你挪用项目款，局领导让我先问问情况。”
办公室里，张主任把一封举报信推到陈阳面前，信纸泛黄，字迹潦草，里面说陈阳拿了盛景地产的好处，把信息化设备的采购权给了亲戚的公司，还把贫困生补助揣进了自己腰包。
“张主任，这都是假的！” 陈阳拿出设备采购合同和贫困生名单，“采购是通过正规招标的，供应商是市里指定的，补助名单我已经报上去一个月了，一直没批下来，我怎么可能克扣？”
张主任看着合同，眉头皱了皱：“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但举报信都递到局里了，明天张市长来调研，要是有人提这事，你得有个说法。对了，李主任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在项目上有违规操作，让我多盯着点。”
陈阳心里一沉 —— 李主任这是开始动手了，想在调研前先给他扣个帽子。
从教育局出来，林羽的电话打了过来：“陈阳，我刚查到，那些传单是赵卫东的手下贴的，举报信也是他们写的。另外，我拿到了李主任去年的银行流水，除了盛景地产的五万块，还有一笔十万块的转账，来源是赵卫东的小舅子，转账时间正好是明德中学申请信息化项目的前一周。”
“十万块？” 陈阳的眼睛亮了亮，“这是不是说明，李主任收了钱，才给咱们学校批的项目？”
“很有可能。” 林羽的声音顿了顿，“还有个事，我听说赵卫东找了个农民工，让他明天在张市长面前闹事，说你欠他工资，还打了他，想让你在调研时出丑。”
陈阳握紧了手机：“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小心。对了，王小梅的情况怎么样？我想明天让她跟张市长说说情况。”
“我已经跟她妈妈沟通过了，她妈妈同意了，明天会带王小梅去学校。” 林羽叹了口气，“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已经跟刑侦队打过招呼，明天会安排人在学校附近巡逻。”
回到学校，陈阳开始整理汇报材料。他把信息化项目的进展、设备清单、预算表都整理好，又特意把王小梅的资料单独放了一份 —— 包括她的成绩单、家里的困难证明，还有她妈妈写的求助信。信里说，王小梅冬天只有一件薄棉袄，每天早上五点就起来帮妈妈洗碗，然后走两公里路去学校，晚上回家还要帮妈妈照顾生病的奶奶，可就算这样，她的成绩还是班里前三名。
傍晚的时候，李老师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件粉色的棉袄：“这是我给王小梅买的，她妈妈说孩子冬天冷，我看着心疼。对了，王小梅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她妈妈明天要带她去学校，她特别紧张，问能不能跟你先聊聊。”
陈阳心里一暖，接过棉袄：“你跟她说，明天不用紧张，就跟张市长说说自己的想法就行。”
晚上，陈阳在办公室待到十点，反复核对汇报材料。刚要起身回家，就听见窗外有动静。他走到窗边，看见两个黑影在设备室门口徘徊，手里拿着手电筒，鬼鬼祟祟的。
“谁在那儿？” 陈阳大喝一声，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就冲了出去。
两个黑影吓了一跳，转身就跑。陈阳追了几步，没追上，只看见他们坐上一辆黑色轿车，车牌号被挡住了。
“陈主任，没事吧？” 老王拿着手电筒跑过来，脸色发白，“是不是又是赵卫东的人？”
“应该是。” 陈阳看着设备室的门，“他们肯定是想破坏设备，明天张市长要考察信息化项目，不能出岔子。老王，今晚麻烦你多巡逻几趟，我也在办公室待着，有情况随时联系。”
这一夜，陈阳几乎没合眼。他坐在办公室里，手里拿着王小梅的作业本，上面的字工工整整，最后一页写着：“我的梦想是考上大学，让妈妈和奶奶过上好日子。”
第二天早上七点，学校门口就热闹起来。教育局的人在布置场地，警察在周围巡逻，还有不少记者扛着摄像机，等着张市长的到来。陈阳穿着整齐的西装，站在门口，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八点半，车队准时到达。张市长从车上下来，穿着灰色中山装，头发花白，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他跟教育局的领导握了握手，然后目光落在陈阳身上：“你就是陈阳吧？听说你在信息化项目上做得不错，我今天特意来看看。”
“张市长您好，欢迎您来明德中学调研。” 陈阳赶紧伸出手，手心全是汗。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的男人突然冲了过来，跪在张市长面前，哭喊道：“张市长，您可得为我做主啊！陈阳欠我三个月的工资，我找他要，他还打我！”
周围的记者立刻围了上来，摄像机对准了陈阳。陈阳的脸瞬间白了，刚要开口解释，林羽就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这位先生，你说陈阳欠你工资，可你根本不是明德中学的员工。我们查过了，你是赵卫东手下的农民工，昨天刚从外地过来，赵卫东给了你两千块，让你今天来闹事，对吧？”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张市长的脸色沉了下来，对身边的警察说：“把他带回去问问，看看背后还有没有人指使。”
警察把男人带走后，张市长拍了拍陈阳的肩膀：“别紧张，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走，带我去看看信息化设备。”
设备室里，新到的电脑、投影仪整齐地摆放在货架上，陈阳拿着平板电脑，给张市长演示教学软件：“张市长，这个软件可以实现远程教学，咱们县的偏远山区学校，以后就能通过这个软件，跟城里的老师学习了。另外，我们还为贫困生准备了免费的学习账号，让他们在家也能学习。”
张市长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做得好，信息化建设是教育公平的重要保障，你们要抓紧推进，让更多孩子受益。对了，贫困生帮扶情况怎么样？我听说你们学校有不少家庭困难的孩子。”
陈阳心里一动，赶紧拿出王小梅的资料：“张市长，我们学校有个叫王小梅的学生，父亲去世了，母亲打零工，家里还有生病的奶奶。她成绩很好，可因为没钱，差点辍学。像她这样的贫困生，我们学校还有十几个，他们的补助申请报上去一个月了，一直没批下来。”
就在这时，李主任突然走了进来，笑着说：“张市长，贫困生补助的事我知道，是因为材料没齐，所以耽误了，我们已经在抓紧审核了。陈阳啊，你也别太着急，工作要一步一步来。”
陈阳刚要反驳，就看见李老师带着王小梅和她妈妈走了进来。王小梅穿着那件粉色棉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包，怯生生地躲在妈妈身后。
“张市长，这就是王小梅。” 陈阳走过去，蹲下来对王小梅说，“别怕，跟市长爷爷说说你的想法。”
王小梅抬起头，大眼睛里含着泪：“市长爷爷，我想读书，我想考大学，可妈妈说家里没钱，让我辍学去打工。我不想打工，我想跟其他同学一样，坐在教室里学习。”
张市长的眼眶红了，他走过去，摸了摸王小梅的头：“孩子，别怕，有爷爷在，没人能让你辍学。你告诉爷爷，你的补助为什么没拿到？”
王小梅的妈妈擦了擦眼泪：“张市长，我们上个月就交了申请，可学校说要等教育局批，一直等到现在都没消息。我每天打三份工，还是不够生活费，没办法，才想让孩子辍学的。”
张市长转身看着李主任，脸色严肃：“李主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贫困生补助批不下来？”
李主任的额头冒出冷汗，支支吾吾地说：“这…… 这可能是下面的人办事效率低，我回去就催。”
“不用催了。” 林羽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张市长，我是县纪委的林羽，这是李主任的银行流水和赵卫东的涉案证据。李主任去年收了赵卫东小舅子十万块，帮明德中学批了信息化项目，后来又收了盛景地产五万块，挪用了贫困生补助款。赵卫东还指使手下威胁陈阳，破坏学校设备，试图阻止今天的调研。”
张市长接过文件，越看脸色越沉。他把文件摔在桌上，声音震怒：“简直太不像话了！挪用教育经费，克扣贫困生补助，还敢威胁公职人员，必须严肃查处！”
周围的记者纷纷拍照，李主任吓得腿都软了，瘫坐在地上：“张市长，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是赵卫东逼我的！”
张市长没理他，对身边的秘书说：“立刻通知市纪委和公安局，成立专案组，彻查李主任和赵卫东的问题，一定要给孩子们和家长一个交代！”
秘书点点头，立刻去打电话。陈阳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松了口气，眼眶却红了 —— 这么久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
就在这时，陈阳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电话，里面传来赵卫东阴狠的声音：“陈阳，你有种！敢坏我的事，我告诉你，你老婆孩子在乡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等着，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电话挂断，陈阳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赶紧给林慧打电话，却没人接。就在他心慌意乱的时候，林羽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已经让刑侦队去保护你家人了。不过还有个事，我们虽然有李主任和赵卫东的转账证据，但还需要更关键的东西 —— 贫困生的成绩变化数据。张市长很关心教育成效，要是能证明这些孩子因为补助和信息化项目，成绩有了提升，就能彻底定他们的罪。我已经让学校统计成绩了，明天咱们一起给张市长汇报。”
陈阳看着林羽，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这场仗还没结束，赵卫东肯定还会反扑，但他不再害怕 —— 有林羽的帮助，有张市长的支持，还有孩子们的期待，他一定能坚持下去，为孩子们守住这片教育的净土。
只是他没料到，赵卫东的反扑，比他想象中更疯狂。当天晚上，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一段视频——视频里，他女儿妞妞在乡下的院子里玩耍，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在院墙外徘徊，手里拿着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