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餐桌上，晨光透过雕花玻璃窗斜斜切进来，在铺着暗纹桌布的餐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柳如玉换了条藕荷色的连衣裙，领口缀着几粒珍珠，长发松松绾成个髻，用支玉簪固定着，气色比昨晚舒展了不少，只是眼尾还留着点淡淡的红。
林雨刚咽下最后一口牛奶，后颈就传来一阵熟悉的“注视感”。
他侧头望去，柳如烟正支着下巴，眉头拧成个小疙瘩，那双总是带点锐气的眼睛此刻像蒙了层雾，湿漉漉地盯着他。
那眼神里的悔意几乎要漫出来，活像只弄丢了心爱玩具的小狗。
她懊恼得直想敲自己的脑袋。昨晚不过是看林雨看戏看得起劲，一时气不过想报复，顺嘴就把他推给了姐姐，哪想到今早看着两人要出门，心里竟像被猫爪挠似的，闷得发慌。
尤其是瞥见柳如玉嘴角那抹藏不住的、带着点炫耀的笑意，更是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柳如玉似有所觉，抬眼迎上柳如烟的目光，指尖轻轻拂过鬓边的碎发，唇角弯起一抹浅淡却清晰的弧度，那笑意里藏着几分“得偿所愿”的得意，像只偷到鱼的猫。
林雨被这姐妹俩无声的“眼神拉锯战”弄得哭笑不得，他朝柳如烟无奈地摊了摊手，嘴唇动了动，用口型无声地说：“这可是你挑的哦，老婆~”
柳如烟被这声带着点戏谑的“老婆”说得耳根腾地红了，狠狠剜了他一眼，手里的银叉在骨瓷盘上划出“叮”的一声脆响，像是在泄愤。
“那我们出发了。”柳如玉站起身，拎起沙发上的丝绒手袋，步履轻缓地走向玄关。
“路上当心。”柳母笑着叮嘱，又朝林雨使了个眼色，“照顾好你姐姐。”
林雨连忙应声，快步跟上柳如玉的脚步。快走出餐厅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柳如烟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眼神直勾勾地黏在自己背上，心里忍不住嘀咕：
【这叫什么事啊？昨天还抱着胳膊看我笑话，今天就这副模样……说起来，自己这处境，算不算传说中的“妻目前犯”？】
【话说按照原着第二世的剧情，未来大姨子柳如玉最后好像也是自己的后宫之一吧？这剧情要是真按书里走，那可就热闹了……】
走在前面的柳如玉脚步猛地一顿，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方才林雨那几句没遮拦的心声，像炸雷似的在她脑子里响开。
她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涌到了脸上，从脸颊一直红到耳根，连脖颈都泛起层薄红。
什么叫“妻目前犯”？什么叫“未来也是自己的人”？这、这混蛋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羞愤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攥紧了手袋的带子，指节都泛了白，正想转身，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后背就被一股力道狠狠撞上——
“唔！”柳如玉惊呼一声，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两步，差点撞到墙上。
林雨根本没料到她会突然停下，收势不及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
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清雅的玉兰花香，大腿不经意间蹭到了什么柔软又有弹性的地方，可他半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前有柳如玉猛地转过身，那双总是带着点温柔的眼睛此刻像淬了火，瞪得圆圆的，里面满是羞恼。
后有餐厅方向传来“噌”的一声，柳如烟踩着高跟鞋快步冲了过来，那眼神里的火气几乎要烧出来。
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凛冽的低气压瞬间将他笼罩，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对、对不起！如玉姐，我没看到你停下……”林雨条件反射地往后撤了半步，双手摆得像拨浪鼓，脑子飞速运转着想解释。
“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柳如玉又羞又气，声音都带上了点颤，她抬起手就朝林雨打去，与其说是打，不如说是借题发挥，把那点羞愤都撒了出来。
“林雨你个笨蛋！”柳如烟也冲了过来，伸手先扶住柳如玉，确认她没事后，转头就瞪向林雨，眼里的醋意几乎要溢出来。
“没长眼睛啊？我姐站在这里你都看不见？”她本就憋着股悔意，加上刚才听到林雨心声里说柳如玉是他后宫的醋意，此刻正好借着由头发作，语气里的不满毫不掩饰。
林雨被夹在中间，左躲右闪，手里还下意识护着头：“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真不是故意的……”
柳父柳母在餐厅里看得眉开眼笑。
“你看这三个孩子，”柳母用手帕掩着嘴，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吵吵闹闹的，倒比昨晚死气沉沉的样子好多了。”
柳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嘴角噙着笑：“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只要如玉能彻底走出傅雨那事的阴影，吵点架算什么。”
阳光穿过走廊，将餐厅门口的三人笼罩在一片暖融融的光晕里。
柳如玉的巴掌带着风扫过来，却总在快要碰到林雨时偏开半寸。
柳如烟叉着腰在一旁数落，声音里的火气渐渐变成了娇嗔。
林雨抱着头左躲右闪，嘴里不停道歉，那副狼狈又无奈的样子，反倒让剑拔弩张的气氛添了几分烟火气。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姐道歉！”柳如烟踹了林雨一脚。
“就是！走路这么冒失，以后怎么放心让你陪人出门？”柳如玉的掸子轻轻落在林雨胳膊上。
林雨连连作揖：“对不起对不起！保证下次绝对看路！”
闹剧闹了好一会儿，柳如玉看了眼腕表，才轻咳一声收了手：“行了，再闹就赶不上商场开门了。”
林雨如蒙大赦，连忙捡起掉在地上的手袋递过去，又殷勤地拉开门：“姐，这边请。”
看着两人终于出门的背影，柳如烟站在玄关，脸颊还泛着红，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
而刚走出大门的柳如玉，指尖抚过发烫的脸颊，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抹浅浅的、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