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营帐内萧大器拿着军报,上边写着几个人的名字,韦粲战死,羊鸦仁重伤,还有数名高阶将领战死,阵亡将士一万余众,重伤极其轻伤者也有数千人。
就在萧大器查看伤亡报告的时候,柳仲礼走了进来。
“元帅,残留在建康城中的叛军听闻侯景战败,也已经投降了,如今这建康城算是清理干净了。
萧大器点点头“大都督,这几日辛苦了,后边的事情还需要大都督,多多费心啊。
柳仲礼“岂敢岂敢,元帅白日,亲自领兵为我等压阵,致使军心振奋,贼寇望风而惧,末将心感敬佩!”
萧大器之事摆了摆手“排兵布阵的是大都督,浴血奋战的是众位将士,我哪里有什么功劳啊!明日进入台城以后,凡有功者,我皆会为其请求加恩!”
“谢元帅!”
萧大器“到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大都督,帮我去做!”
柳仲礼“元帅请讲!”
柳仲礼原以为,大战以前,这位元帅对他热情,或者许诺厚恩,也就是想依靠他,帮助他打败侯景,对待士卒也都是尽量去拉拢,也只是为了让将士们在战场上出力。
没想到如今一场大胜,以后这位元帅依旧是如此的平易近人,着实让人亲近不少。
萧大器并没有说话,只是将一张纸条交给了对方,柳仲礼见到后先是一惊随后便有些释然。
当日晚间,整整一天,都守在台城上的沈恪,终于等到了消息,只见一人来到城下。
“沈将军,我是羊鹍!奉元帅之命,送捷报!”
沈恪在临近太阳落山的时候,他就看见台城外的那些叛军,四散奔逃,他的心里已经有数了,直到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这才让他放下心来。
然而此刻太阳已经落山,双方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出要入城,也没有人要去开门。羊鹍只是将捷报,放入篮子中,随后便离开了。
谨慎一点也是正常的,毕竟这场仗打了四个多月,所有人的神经都还紧绷着,沈恪拿到捷报,第一时间,前往了萧纲处。
看着捷报上的,字迹,萧纲也是激动的热泪盈眶他只说了一句“天……天……不亡我!大梁啊!”
石头城内,侯景领着八百人准备登船离开,逃跑的这一路上,被各处的梁军各种围追堵截,原本不到两千的队伍,经过这一路的逃亡就只剩下八百人了。
站在船上的侯景不禁一阵唏嘘,想当初,自己叛逃东魏,被慕容绍宗打的大败,最后也只是带了八百人逃亡南梁。
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就重整军队,差点攻占了南梁的首都,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只差那么点点,如今呢自己再度被打败,手里却仍旧还是八百人,当真是造化弄人啊!
“大王,都准备好了,咱们可以走了!”
侯景看着自己留下的后手船舱中,还有大量的粮食以及金银财货,不禁有一丝欣慰。
“走!”
随着侯景的一声令下,众人随即拔锚起航,他们想趁着夜色,尽快离开这里出海,那艘船刚离开江面没多久,就被埋伏在这里的水军给发现了。
萧嗣这场仗算是立了大功的,自己击溃宋子仙的水军,率先控制住了秦淮河,自然是大功一件,不过谁会嫌弃功劳少呢。
自从他收到消息,得知侯景逃往石头城,他就知道,这个家伙很大可能是想乘船出逃,果然让他找到了。
就在萧嗣以为自己又有一件功劳的时候,一名士兵来报“启禀都督,船上只有数十名叛军,还有大量的钱粮,并没有侯景的影子!”
萧嗣一听,顿时有些惊愕“怎么会这样呢?给我仔细拷问船上的人,务必从他们嘴里问出侯景的下落!”
萧嗣看着漆黑的江面,也不禁说一句“侯景!当真狡猾啊!”
当然了这也不完全是侯景自己功劳,而是身旁的王伟在侯景准备出发的时候提醒了他一句:
“大王切慢!若江面有梁军水师埋伏,您又当如何?”
侯景虽然还没有从战败的阴影中走出来,但是他从他这么多年的领兵惊讶来看,他也意识到王伟说的是对的。所以他决定不登船,改走旱路。
确实如侯景预料的一样,大部分的来搜寻的军队都以为自己已经乘船离开了这里,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敢玩灯下黑。
然而就在他们趁着夜色打算沿着石头山,一路走到白石垒,再想办法。
众人刚走了没几个时辰,侯景在他身后传来阵阵的惨叫声。
第二天中午,萧大器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刚用毛巾擦完脸他就听到了一个如此惊喜的消息。
“什么?侯景已经伏诛?”
羊鹍“是的,今日清晨时分,前历阳太守庄铁,带着侯景的尸体还有其军师王伟,主动献降。”
萧大器当日在台城时听到过几次这个名字,但是并不熟悉。
萧大器转头问羊鹍道“他……是什么来路啊?”
羊鹍也没有犹豫便说道
“庄铁曾担任历阳太守。太清二年时,侯景起兵造反,进攻历阳,庄铁起初还是坚决抵抗侯景的,但是后来有传言说自己的弟弟庄均战死。他的母亲又一再苦苦相逼,庄铁无奈举城投降了侯景。”
萧大器洗了一把脸“哦,人现在,在哪啊?”
羊鹍“就在帐外!”
萧大器“带我去见见他吧!”
两人来到军营,只见几十个人正跪在地上,被十几名梁军围在中间,萧大器上前,看见了为首的一个清瘦面白的中年男子。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向一旁的尸体。
此人身材矮小,下巴处隐约可见的几缕胡子,也不知道是对方原本就这么丑,还是因为死前受到惊吓,使得侯景,原本就差强人意的脸,变的越发的丑陋。
萧大器在确认了对方就是自己当日在台城上多次见到的人后,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落地了。
他转身对着庄铁说道“你就是当日投降侯景的历阳太守,庄铁吧?”
“罪……罪……臣万死,请元帅恕罪,当日罪臣……眼……眼见侯景势大,罪臣……未能……能守节!请……请……元帅治罪!”
萧大器依旧平静的说道:
“你如今杀了侯景,又主动来降,算得上一分功劳,不过我听闻,你曾经为侯景献计,建议其渡江并且迅速进攻建康。之后他还作为向导,可有此事?”
庄铁眼见对方这么问,自己的头埋的更低了他结结巴巴的说道
“当……当日,侯景以家中老……老母与妻儿做威胁,实……实非罪臣所愿啊!”
萧大器眼见对方如此的坦诚,没有藏私就说道
“你的功过,我会如实上报给太子与皇帝,念在你及时悔悟,我可以在奏疏中酌情一二!”
庄铁听到萧大器这么说又是连连磕头,不过萧大器目光却看向了被捆缚的另一个人,那人四十多岁,面容偏黄留着五冉长须,眉宇之间还是有些英气。
萧大器“你就是侯景的军师,王伟吧!”
此时的王伟,身上有几处伤口,显然是昨天夜里与庄铁等人交手受的伤,发髻散乱,脸上同样有血污与泥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