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陆北辰精心准备的，汤品确实清淡鲜美，符合沈熹微对他伤后饮食的一切要求。饭后，两人窝在沙发上看一部纪录片，气氛安宁得让人昏昏欲睡。
沈熹微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显示收到一条新消息。发信人赫然是“陈然师兄”。
陆北辰原本放松地揽着沈熹微肩膀的手臂，几不可查地微微收紧了一瞬，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手机屏幕，又迅速移开，继续盯着电视屏幕，仿佛那枯燥的海洋生态纪录片突然变得无比吸引人。
沈熹微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陈然：「熹微，冒昧打扰。今天拜读了你在《法学评论》上发表的那篇关于家事审判中未成年人权益保护的论文，深受启发。其中关于‘儿童最大利益原则’在复杂抚养权案件中的具体适用尺度，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不知方不方便？」
信息内容专业且礼貌。
沈熹微没多想，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回复：「师兄客气了，请教不敢当。您说的是否是第三部分案例析评里提到的那个情况？那个尺度的把握确实需要结合具体情境……」
她专注地打着字，没注意到身边男人的气息微微沉了下来。
陆北辰的视线虽然还落在电视上，但纪录片里瑰丽的海底世界已经进不了他的脑子了。他听着身边细微的键盘敲击声，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个温文尔雅、学术气息浓厚的陈然。
“儿童最大利益原则”？“适用尺度”？陆北辰在心里冷哼一声，这些词他也能说，他甚至还为了她深入研究过法理学！怎么没见她用这种专注认真的态度在晚上跟自己讨论过商业案例？
沈熹微回复完，放下手机，刚想继续靠回陆北辰怀里，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坐直了身体，与她拉开了一点距离，拿着遥控器，面无表情地换着台。
“怎么了？”沈熹微有些莫名。
“没什么。”陆北辰语气平淡，“觉得这个纪录片没什么意思。”
沈熹微看了眼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财经新闻，这就有意思了？她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气场不对，稍微一想，目光落到刚刚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心里顿时了然。
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故意凑过去，歪头看他：“陆总，财经新闻比深海鱼群还有趣？”
陆北辰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放下遥控器，伸手将她捞回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闷闷地说：“没有。只是觉得，沈法官晚上还要处理‘学术交流’，挺辛苦。”
这酸溜溜的语气，几乎不加掩饰。
沈熹微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肩膀微微耸动。她转过身，面对着他，伸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
“陆北辰，”她忍着笑，眼睛亮晶晶的，“你是在吃醋吗？”
陆北辰耳根微热，别开视线，嘴硬：“没有。商业竞争我都不放在眼里，会吃这种醋？”
“哦——”沈熹微拖长了语调，手指轻轻点了点他微蹙的眉心，“那请问陆总，为什么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为什么突然对财经新闻产生了浓厚兴趣？为什么……说话一股酸味？”
陆北辰被她戳穿，有些恼羞成怒，抓住她作乱的手，眼神危险地眯起：“沈熹微，你胆子大了？”
“嗯，大了。”沈熹微一点都不怕，反而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呼吸交融，“因为有人宠的。”
这句话像羽毛，轻轻搔过陆北辰的心尖，那点因为陈然消息而升起的不爽，瞬间被更大的满足感和爱意覆盖。他叹了口气，承认了：“是，我吃醋了。” 他收紧手臂，将她牢牢锁在怀里，语气带着点委屈和霸道，“不喜欢你晚上跟别的男人讨论问题，就算是学术问题也不行。”
沈熹微心里软成一片，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只是正常的学术交流。而且，我心里很清楚，”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着他，“能和我讨论一生契约、柴米油盐，能让我心甘情愿打破原则、时时牵挂的人，只有你，陆北辰。”
这不是情话，却比任何情话都动听。
陆北辰眼底最后一丝阴霾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爱意和动容。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温柔：“我知道。”
他只是，偶尔也会不安，会想独占她所有的注意力。这种陌生的、属于恋爱中人的幼稚情绪，因她而起，也唯有她能抚平。
“那以后，”沈熹微靠在他怀里，玩着他睡衣的扣子，带着点戏谑提议，“陆总要是再吃醋，可以直接说，不用靠换台来表达。”
陆北辰低笑，胸腔震动：“好，下次我直接说——‘沈法官，我醋了，需要安抚’。”
“怎么安抚？”
“比如……这样。”
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将所有的言语都融化在缠绵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