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二次讲道的间隙,时光仿佛被拉长,殿内虽静谧,却暗流汹涌,众生百态纷呈。有依旧沉醉于“斩三尸”玄妙不可自拔者,有暗自神伤于灵宝难觅者,亦有如三清、女娲、接引准提等根基深厚者,已然开始将道祖法门与自身大道相互印证,气息愈发深邃圆融。
而青玄,先与女娲论“造化”之真谛,点明“演化”与“升华”之机,引动女娲道心升华;后又与通天论“截天”之玄奥,阐释“顺中行逆”之理,令通天豁然开朗,引为知己。这两番虽短暂却直指大道的交锋,其所展露的不凡见解、独特气度以及对大道本质的深刻洞察,早已如同夜空中骤然亮起的星辰,不可避免地落入了殿内诸多有心者的眼中。惊异、好奇、审视、忌惮……种种目光,或明或暗,皆曾从他身上扫过。
就在他与通天相谈甚欢,那股惺惺相惜、互为知己的气氛尚未完全消散之际,两股煌煌赫赫、如同大日临空般难以忽视的磅礴气息,已然悄无声息地行至近前。其气息灼热而威严,带着统御诸天、光耀万界的无上气魄,所过之处,周遭的道韵都仿佛变得肃穆而炽烈了几分。
来者,正是那怀抱鲸吞洪荒之雄心、于太阳星中孕育而生的先天神圣——帝俊与太一兄弟!
为首的帝俊,身着绣有金乌巡天、大日普照图纹的暗金帝袍,面容古拙而威严,眉宇间自有统御八方的雍容气度,一举一动皆暗合周天星辰运转之玄机。他目光深邃,如同蕴藏着无尽星海,此刻落在青玄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却又力求表现得礼贤下士的审视与招揽之意。他率先开口,声音平和醇厚,却自然带着一股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威势,仿佛金口玉言,言出法随:
“青玄道友,适才闻道友与女娲娘娘、通天道友坐而论道,高论迭出,见解非凡,发人深省。道友之道心坚毅,不为圣言所惑,能于万千歧路中坚守己道,实乃洪荒难得之真修、大才。”他先是出言赞赏,语气诚恳,令人挑不出错处,旋即话锋一转,切入正题,声音也略微拔高,带着一种描绘宏伟蓝图的感染力:
“然,纵观当今洪荒,龙汉初劫虽过,万族并起,却秩序未定,纷争不断,弱肉强食,戾气横生。此非长久之道,天地亦需纲常,万灵亦盼秩序。”他目光扫过周遭虚空,仿佛在看向整个洪荒天地,“吾与舍弟太一,承天地气运,秉太阳星之命格,有感于此,欲效仿远古神庭遗志,欲重立天庭,以周天星辰为基,统御诸天,梳理阴阳,定四时之序,理万灵之争,建立无上秩序,使强者守德,弱者得存,天地有序,众生各安其命!”
这番话语,掷地有声,带着巨大的野心与不容置疑的自信,清晰地传入了附近所有大能的耳中,顿时引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与无数神念的剧烈交流。立天庭!统御洪荒!此等气魄,不可谓不大!
帝俊目光重新聚焦于青玄,语气变得更加郑重,抛出了足以让洪荒绝大多数大能心动的条件:“天庭初立,正值用人之际,求贤若渴。以道友之卓绝见识与不凡修为,若愿加入天庭,共襄盛举,吾愿以妖族羲皇之尊位虚席以待!地位与吾兄弟二人并列,尊享仅次天帝、东皇之权柄,共掌周天星辰,调理洪荒万灵,同享天庭无量气运与功德!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羲皇”之位!与天帝、东皇并列!此等尊位,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尤其还是在这天庭初创、气运勃发、未来可期的时刻,其代表的权柄、气运与未来可能获得的功德,足以让任何一方大能动容!一时间,无数道或震惊、或羡慕、或嫉妒、或难以置信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青玄身上。一些妖族出身的大能,如那计蒙、英招之流,眼中更是流露出复杂难明之色,既有对羲皇之位尊崇的向往,也有对青玄这个“外人”一步登天的些许不甘。
而立于帝俊身侧的太一,神色则更为冷峻。他身姿挺拔,如同一柄未曾出鞘的绝世神剑,又像是一轮内敛了所有光和热、却随时可能爆发的混沌大日。他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但其周身自然散发出的那种霸道绝伦、唯我独尊的皇者气息,比帝俊更加纯粹,更加具有压迫感。他手中并未持拿何物,但其身前虚空隐隐扭曲,仿佛有一口无形的大钟虚影在沉浮,散发出镇压鸿蒙、定立地水火风的无上威压——那是先天至宝混沌钟(此时或许尚未完全定名,但其形其威已显)的雏形或道韵显化!这股威压,并非刻意针对青玄,却如同无声的宣告,彰显着天庭无可匹敌的底蕴与力量,也表明了太一的态度——认可帝俊的招揽,并以自身威势,为其增添筹码。
兄弟二人,一个唱红脸,以高位重利相诱,描绘宏伟蓝图;一个唱白脸,以无上实力与至宝威压作为后盾与震慑。软硬兼施,配合默契,显然非是初次行此招揽之事。这“羲皇”之位的承诺,不可谓不丰厚,条件不可谓不诱人。加入天庭,几乎立刻就能获得洪荒最顶级的权柄、气运与庇护,省却无数元会的苦功与挣扎。
无数道目光聚焦于此,等待着青玄的回应。是欣然接受,一步登天,成为这未来可能主宰洪荒的庞大势力的第三位至尊?还是……拒绝?
紫霄宫的这一角,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微妙起来。通天的眉头微微皱起,看向帝俊太一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女娲亦从沉思中醒来,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其他如三清、接引准提等,虽依旧端坐,但神念的波动显示他们也在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足以改变命运轨迹的邀请,面对帝俊那威严而充满诱惑的目光,以及太一那无声却重如山岳的压迫感,青玄面色平静,如同深不见底的古潭,不起丝毫波澜。他心中自有沟壑,自有那超越权柄与气运的、更为高远的追求。他微微抬眸,迎上帝俊那看似平和实则志在必得的眼神,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平稳,却注定要在这紫霄宫内,再次掀起波澜:
“帝俊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