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前,
暗室内,冷清秋持念入定。
昨日,冷清秋以绛雷作胎,合天心之理。
终是将道行推进至最后一步。
今日,随他抬步入关,
一阵阵轻缓的呼吸声堆砌满整间静室。
气从有胎中息。
炁生神子,精养神胎。
神炁相逐,精神不散。
有道是,气入身来为之生,神离形去为之死!
当这一声呼吸出现时,便意味着冷清秋结胎功成!
他现在要做的,即塑造雷池!
自冷清秋以绛雷降胎,他之脐轮宫中癸水早已合震演化雷泽。
雷泽渐声隆,连此中神胎的呼声都掩盖了下来。
所谓真神圣胎,此间真神已成,合该入圣!
“轰!!!”一声雷音轰隆!
神胎自雷泽中一跃而起,绽放出万千烈火明光!
脐轮宫中,霎时一片雷火交加。
冷清秋此时未行觑幽,只感觉腹部突然一阵肿胀、灼热,水深火热之中,险些让他破了定。
幽幽须弥之间,翛翛时隙之寸。
冷清秋翕然抬目,周身紫韵飘然而逝,自是被脐轮宫中圣胎吞食。
十年朝迎霞照,今日一息归尽。
“呼~”随着一声轻缓的呼声,圣胎沉寂,冷清秋已然稳步入圣关中,结丹成矣!
“心猿蹈水,”冷清秋感受腹中雷音滚滚,漠然自语道:
“癸震相合,雷火交加。
玄胎既结,待来日存形生身,便是我升格破极之日。”
存形虽未成,但随着玄胎一呼一吸之间,冷清秋已是可以催生法力来。
寻常心猿仙基所催生之法力,癸丙俩气相互应生,一生一灭之间玄妙无穷。
而冷清秋孕生得乃是雷胎,癸震相合,造生玄雷,又得心猿丙火之光,此法力声势浩然灿烈!
双掌一捏,“啪啪啪”声不绝,竟响起音爆声!
二冷清秋却是心头一冷,赶紧悉心感知一番,自己这副命身久受玄胎吞韵、雷火摧蚀,再加上长期以往冷清秋以幽精孕胎,命身早已虚乏,如今竟已残破不堪。
好在有雷韵固形,方才维持筋骨不散。
连忙于黑绸中取出道金消化一空,不由令冷清秋生出阵阵舒畅之感。
可如今这命身十室九空,只方才手中这些自是不够。
好在,吾有挚友所赠三千三百金!
约摸着一个时辰以后,冷清秋推门出关。
见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顾九如激动道:“清秋,你这是成了?”
冷清秋点了点头:“如今我已成法主金丹-心猿蹈水,待来日玄胎存形,便可破格升极,成就地德金丹-明猿越殛。”
“明猿?”顾九如一时不解这‘明’是何意。
“丙火猛烈,升之为明阳、坠之为陨火。
心若明火,升腾万丈!
我之心猿,其道路,不在渡溪、渡河、渡江、渡海,而在于升!”
“呃…”顾九如思忖片刻,忽然笑道:
“升?那岂不是同香火神道一样了!”
“不错,”冷清秋为他能联想到这点感到高兴,解释道:“我行施此道,是有不少借鉴香火神道的地方。”
“蹈水渡岸非我意,立地齐天无遮拦!”
‘不过…’冷清秋没有说出口的是,天有九霄,霄雷无常。
这条路,可是相当不好走呐!
从此仙基衍生之卦象也能看出一二,
绛胎为主,心猿、癸水为客。
水雷屯、火雷噬嗑,皆寓意着此道之艰难!
且今日之事也给冷清秋提了个醒,他若想升绝,成就心猿万古天道金丹,这命功修行乃是重中之重!
胎息法之所以言性命双修,便是因为对生魂、命身的损耗太大了!
‘道金…’冷清秋从未想过大梦天中天神之间的愚戏,竟能为自己提供如此大的便利!
若无道金,冷清秋单凭自身,恐怕到死都修不成!
冷清秋抬头北望:
‘这也是您的风、您的势吗?’
——
顾九如走后,冷清秋留在元苍的日子便少了,一是玄胎存形需要大量道金,此物只大梦天中有;
二嘛,则是陆桢受召去了亨元城,俩人也只能于大梦天中见见了。
丹阳郡,整个焱国最接近太阳升起的地方。
冷清秋携陆桢立于桥上,傲视东海。
他如此作派,哪怕周围东境之人没听说冷清秋的名头,也看出他的不凡来。
就在这时,
“看!快看那是什么?”
人群闻言一阵骚动,在那遥远的海平线上,竟有一艘艘高达百丈的船舰朝岸边驶来,可这附近根本没有港口!
‘来者不善。’冷清秋心念微动,并不准备趟这浑水,当即便要离开。
至于陆桢,她作为神官自然离开不得,冷清秋也只能祝她好运了。
“歪!”陆桢见他一言不发就要后撤离开,陆桢气得嘴角一歪:“你讲不讲义气啊!啊你!”
冷清秋摇了摇头迈步离去。
丹阳郡作为边境城市自然贸易发达,要知道沧国虽远离大陆,但不代表与大陆没有贸易往来。
焱国、溟国、沧国所组成的东三角贸易链,不知带动了多少地方经济发展。
而与海上俩国的贸易往来,正是焱国人口能突破三百亿的关健。
街道上,各类人种肤色各异,从北边溟国来的人,肌肤带着一种不透明的苍白,据说是因为寒冷、光弱导致。
而沧国却恰恰相反,沧国气候白日燥热、夜间湿润,昼夜温差较大,所以长期生活在沧国的人皮肤近乎都是透着灰的小麦色。
“公子不买些看看嘛?”路边,忽然钻出一青衫女子拦住了冷清秋。
冷清秋看了看她手中托举着的闻牌,并不感兴趣。
闻牌,顾名思义即是一种可以闻的牌。
长约三寸,通体由一种生长在沧国的奇异树木制成,上面通常纹刻着各类谱系神明。
在这边境之地,就有那么一种名为斗牌的游戏。
夜烬、空邪对天煞,俩种阵营,相互厮杀,冷清秋想了想,跟宴秋繁所处纪元的扑克略微相似。
冷清秋对这种娱乐活动一向敬而远之,摆了摆手便离开了。
青衫女子看了眼冷清秋的背影,皱了皱鼻,低声不喜道:“真是块木头。”
而后转身进了屋中,关上了大门。
屋内,桌椅板凳上近乎坐满了人,皆是骤元星梭上的四方界来客。
而那青衫女子正是柳礼礼。
“这大梦天有什么好?”一个粗旷地声音响起,一矮脚大汉不喜地扫了眼自己的身子,难受道:
“这副命身,我怕是一万多年没感受过了,当今真是不习惯。”
不错,此间四方来客,显现于此近乎皆是自己引炁时的命身。
这些活了几千上万年的仙人们,如今都有些拘谨了起来。
“大梦天中无三宫,所以便将我等命身固定在结丹之前。
这些消息并不算隐秘,看来你们真的没将元苍放在心上。”
说话的是一位白衫少年,他虽面相年少,却是一身老气。
“放什么?”方才那矮汉尤为不喜道:“不过一尊盛世真阳,有什么值得郑重的?”
“呵,”白衫少年冷冷瞥了他一眼,语气嘲讽:
“厉靖南三百年而成阳神,你呢?你算什么东西?”
“老东西!”矮汉闻言勃然大怒:“修阴神自绝道途的蠢物!也配讥讽老子!”
“阴神…”白衫少年生平最不喜听见这俩个字,当即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手臂却在半空中被抓住,那人一袭灰色短打,留着凌厉的短发:“看来遭此变故,让尔等守不住心境了。
当真是可笑!”
柳礼礼这才插嘴道:“这大梦天甚是奇怪,竟能捕获星梭,将我等置于所谓梦网之上。
我听说这里的人不重生死,也不知我们这些元神仙人们若是死在这里,现实中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她语气深沉,屋子内的气氛也逐渐压抑了起来。
“好了,”一高挑女子站了起来,鼓舞道:“与其在这里憋屈着,不如走出去看看。
这大梦天就算不显三宫、不得法力,难道我等便成不了事了吗?”
整间屋子俩三百来号人,闻此言皆点起了头。
说话这人名舒雅一,乃是此中十三位元神上真之一,且其现实中道行已至第七步境,即使在骤元星梭上三百元神之中,也算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舒大人既然出面了,那我等便卖舒大人一个面子,不知大人有何高见?”那矮汉看不上白衫少年,对舒雅一却很是尊重。
“嗯,”舒雅一手指轻扣桌面,思忖几息后说道:“其实礼礼就做得不错,我们得要先融入大梦天中的生活,这样才不会被当成异类。
三天!这间屋子里近乎有俩百人进来就未曾出去过,这是要干什么?
等着生蛆吗?”
舒雅一一双剑眉一沉:“礼礼租下这间铺子,是为了方便大家交流、共事,不是让你们像条狗一样,在这里窝囊地躺着!”
短发男子随舒雅一之话语,冷冷扫过一遍屋中众人,他率先起身,嘴角斜佻:“与其待在这里蹉跎,不如出去浪荡天下!
谁人少年之时不幻想仗剑江湖!
来此大梦天中也算是圆我少年一梦,”
说到这,男子不禁灿然一笑:“也许当大家于江湖功成名就之时,才醒觉此不过南柯一梦呢?”
说完也不代待众人反应,已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饶关这人,当真…”
“率性。”
“唉,且就当作率性吧。”高济仁苦叹一声,也起身随饶关离开了。
见俩位元神上真相继离去,舒雅一声色明朗:“尔等且就留在这里吧。”
话未落下,也是闪身离开。
柳礼礼见主心骨一下就去了三个,眉头一皱,猛地一拍桌子:“都滚!这铺子我不租了!
失了法力就像是失了魂一样,一群废物!”
众人见柳礼礼愤然离开,此中一人忽然笑着朝身旁人低语道:“唐兄,你有没有觉得这大梦天很像一个地方。”
唐灵策略一思索便明白其意思,朝他点了点头,俩人异口同声道:“东元仙府。”
仙府之中人人不得元神出窍,在那里,压制着一切的是仙君的意。
而这大梦天更是极端,竟是连三宫都感知不到了!
仙君之意不过压制真阳动弹不得。
而大梦天这等手段,俩人都不敢想压制此中众生的是什么!
“看来季上真口中圣明仙师,确有其人。”
“不,”唐灵策摇了摇头:“我忽然有种感觉,元苍要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得多!
且不要轻举妄动,你我还是等他们先实践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