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突然出现的警察，苗青的眼中闪过警惕。
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警察同志，有事？”
他的声音沙哑。
“了解一些情况。”
曾昊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关于苏广宇失踪的案子。”
苗青的眼皮抬了一下。
“他？失踪了不是正好，省得碍眼。”
“他失踪那天，你在哪？做什么？”
曾昊开门见山。
“上班。”
苗青的回答简单直接。
“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单位有打卡记录，你们可以去查。”
他的态度算不上配合，但也没有明显的抗拒。
曾昊一边问着话，目光却在房间里不动声色地扫视。
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单人休息室。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铁皮柜子。
当他的视线落在那个半开的铁皮柜门上时，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柜门内侧，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大小。
一个用红色油漆画下的叉号，赫然在目！
苗青，也被标记了！
曾昊的心脏猛地一沉。
这下可以确定了，这对夫妻不是凶手。
他们和苏广宇一样，都是某个神秘凶手的目标！
整起案件的性质，瞬间变得扑朔迷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因奸情引发的凶杀案了。
常规询问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苗青对所有问题都用“不知道”、“不清楚”来回答。
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曾昊没有再逼问，在确认了基本情况后便起身告辞。
现在，只能等。
等那具枯井男尸的dNA化验结果。
那或许是打破僵局唯一的钥匙。
第二天一早，市局刑侦支队会议室。
曾昊顶着两个黑眼圈。
将昨晚的发现和推测向所有办案人员进行了通报。
童家盛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我靠，这什么情况？连环杀人预告？”
“这凶手也太嚣张了吧！”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就在这时，负责排查苏广宇通讯记录的刑警小李推门而入，脸上兴奋。
“曾队，有重大发现！”
他将一份打印出来的通话详单放在桌上。
“苏广宇失踪前一个月，也就是今年一月份。”
他的通话记录里，有两个号码联系异常密切！”
曾昊精神一振。
“谁的？”
“机主名叫齐磊和季天鸿，两个号码的归属地都是邻省的桃市。”
齐磊！季天鸿！
曾昊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抓起电话，联系了桃市警方请求协查。
半小时后，桃市警方回电。
“曾队，你们要查的那个齐磊，我们这里有记录！”
“他的家人在一个多月前报了失踪。”
“具体情况！”
“他家人说，齐磊今年一月份，跟着一个叫季天鸿的同乡外出打工。”
“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们核对了一下你们发来的无名尸体貌特征。”
“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重约一百四十斤”
“和失踪人员齐磊的体貌特征，高度吻合！”
曾昊猛地一拍桌子。
“立刻安排人！火速前往桃市，提取齐磊家人的dNA样本。”
“用最快的速度送回来比对！”
命令下达，整个刑警队都高速运转起来。
等待是煎熬的，但结果没有让人失望。
第三天下午，加急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
童家盛拿着报告，几乎是冲进曾昊的办公室。
“曾哥！中了！”
“枯井里的死者dNA，与桃市齐磊家人的dNA比对成功。”
“确认死者就是齐磊！”
童家盛喘了口气，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还有！苏广宇那辆奥迪车后备箱里发现的血迹。”
“经过比对……也是齐磊的！”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完美地串联成了一条线。
死者是齐磊。
运送尸体的，是苏广宇的车。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苏广宇为什么要运送齐磊的尸体？
他现在又在哪里？是生是死？
曾昊立刻让桃市的同事，再次对齐磊的妻子进行了详细询问。
电话里，齐磊的妻子泣不成声。
她反复确认了一个细节。
“我老公是跟季天鸿一起出去的。”
“后来我老公电话打不通了，我就去找季天鸿问。”
“季天鸿说……说我老公嫌他找的活儿挣钱少。”
“自己找别的门路去了，让他别管。”
曾昊抓住了关键。
“你最后一次联系上你丈夫是什么时候？”
“季天鸿又说他最后一次见你丈夫是什么时候？”
齐磊的妻子哭着说：
“我老公的手机，一月中旬就关机了，再也打不通。”
“可季天鸿告诉我，他一月末还见过我老公”
“说我老公跟着一个老板发财去了，让我们别担心！”
一月中旬关机。
一月末却有人见过他？
这个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时间矛盾，炸亮了曾昊的脑海！
季天鸿在撒谎！
他为什么要撒谎？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要掩盖齐磊已经死亡的事实！
苏广宇和齐磊、季天鸿联系密切。
齐磊死了，尸体出现在苏广宇车上。
而季天鸿，则在对齐磊的家人撒谎，掩盖其死亡时间。
一个大胆而清晰的推论，在曾昊的脑中成型。
他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案情分析板上三个人的名字。
苏广宇、齐磊、季天鸿。
之前的方向，全错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情杀案。
曾昊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童家盛，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猜，是苏广宇和季天鸿联手，杀了齐磊。”
抓捕季天鸿的过程，比想象中要顺利得多。
在桃市当地警方的配合下。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季天鸿的租住处。
那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
当曾昊带人踹开房门时。
季天鸿正蹲在地上，面前摆着吃了一半的泡面。
他看到警察，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反抗。
只是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塑料叉子。
“姓名。”
“季天鸿。”
当地的同事在旁边低声提醒。
“曾队，这个季天鸿有案底，三年前因为故意伤人进去过半年。”
档案上，季天鸿的名字被系统标红，格外刺眼。
曾昊点了点头，。
“认识齐磊和苏广宇吗？”
季天鸿的身体抖了一下。
他抬起头，眼神躲闪，嘴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审讯室里。
季天鸿坐在椅子上，双手被铐着，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曾昊没有急着开口。
只是将几张照片，一张一张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第一张，是枯井里打捞上来的齐磊的尸体，高度腐烂，面目全非。
第二张，是奥迪车后备箱里，那片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第三张，是齐磊妻子和孩子的合影，照片上的男人笑得憨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