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把她带去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之前是用来堆积杂物的,现在他把里面的东西收拾出来,可明眼的人都看出来了,她不太满意。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桑晚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声音都变了。
沈砚不知道该如何说,他自己住的更差,也更小,杂物房是最大的一间房子了,而且堆积的东西不多。
哪曾想她嫌弃极了,城里的姑娘都是这么娇气吗,他如今也来了气,“只有这么一间了,爱住不住。”
虞桑晚轻蔑的斜睨了他一眼,娇嫩欲滴的唇吐露出恶毒的话,“果然穷乡僻壤养刁民。”
“你…”沈砚立马被气得胸口起伏,他就没见过脾气这么差的女生。
“哎…小砚啊。”村长马上在一旁打圆场,又转身讨好的冲虞桑晚笑,“那个,虞小姐,我家也挺大的,要不…”
桑晚正想答应,德叔先一步替她拒绝了,“不用了,我家小姐就住这了。”
“德叔!”桑晚又想闹了。
德叔仿若未闻桑晚的小性子,转头满脸笑容地向沈砚点头致意,“有劳了,我们就住这儿。”
桑晚见状,满脸不快地抱起双臂,赌气般扭过身子,将脸撇向一边。她知道即便她如何闹腾,德叔也绝不会应允。
沈砚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桑晚。
屋里的地不太平,女孩穿的透明细高跟鞋,小腿弧线与脚踝白的发光,她应该很累,腿绷得很直。
察觉到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妥,沈砚马上收了回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桑晚也没在意,她左看右看都没有一个能下脚的地方供她休息,心里又来气了,说话自然不太客气,“还不走等着我招待你们呢。”
屋里村长先反应过来,打着圆场,“那…那我就不打扰虞小姐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托人找我。”
这种应酬对于德叔已经应对自如,他微微点头,面上是得体的笑容,“那就麻烦了。”
村长嘴上说着不麻烦,还不忘退下。
见村长离开,桑晚瞥了一眼沈砚,见他也正跟着村长出去,便来了主意。
“站住。”女孩声线稍稍拉长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沈砚刚踏出门口的腿收回来了,转身看向她,女孩穿着粉色抹胸,裙子就到膝盖往上,她此时双手抱臂,胳膊白如藕节,白到发光。
与简陋发暗的屋子格格不入。
“谁说你可以走了?这房间还缺一个打扫的人,你来。”桑晚可不想浪费免费劳动力,使唤人她尤其在行。
沈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浅淡而寒,嗓音微磁,透出少年音色的透凉,“虞小姐,我不是你的仆人。”
对于他的反应,桑晚也不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指甲,她面上妆容精致,指甲却粉而素,指节修长白嫩,“仆人?你还真是痴心妄想。”
他可连仆人都算不上,最多算个免费劳动力。
“对了,我记得租房那笔钱还没到账吧,我想想,这笔钱应该对你很重要,如果我一个电话会发生什么事儿?”
桑晚自然知道沈砚是用那笔钱填补他外公的医药费,也没其他恶毒的想法,不过是要把他拿捏在手里罢了。
这里很不好玩,她缺了一个能逗乐的人。
沈砚觉得自己想岔了,以貌取人最不值当,她长了一副极美的相貌,性子却极其恶劣。
她很不讨喜。
这话听完,沈砚眸色清浅淡薄,投不出一丝情绪,他冷冷看桑晚一眼,女孩无知无觉,“那虞小姐需要我做什么?”
桑晚知道他生气了,关她何事。
“打扫,这里太脏了,到处是灰,根本无处下脚。”桑晚很是嫌弃,虽然这面朝阳,可这是夏天,里面堆积着一层薄薄的尘土,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这怎么住人。
她说的只是一部分,其实这倒误会了沈砚,他将杂物腾出来的时候,里外都打扫过,只是这里不住人,就得通着风,又是土院子,灰尘自然落了些。
灰是有的,只是没桑晚说的那么严重而已。
一旁的德叔这次倒是没吭声,他宠桑晚如晚辈般,只要她不过分,提出要搬出去住就行。
虞老爷子把洛水村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这一家安静又人少的一户。
穷山恶水,有利益让他们驱动,这也不是坏事。
之后,桑晚坐在了德叔从车里找出来的软垫上,看沈砚打扫卫生,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挑着刺。
沈砚自认为脾气不差,但听见一旁某人的指指点点,他握着扫把的手不自觉的用力,额上青筋凸凸地跳。
抬头看着坐在前方不远处的人,她喝着吸管杯里的水,玩着手机,还时不时指点他一下。
沈砚深吸一口气,又低下头打扫,不再看她一眼,他怕自己忍不住打死她。
打扫并不麻烦,沈砚扫完地又被指使着擦了窗户和桌子,还要被抱怨动作真慢。
打扫完沈砚就离开了。
桑晚站起身来走到桌子旁边,漫不经心地用两根指腹摩擦了一下桌面,又揉搓了一下,还挺干净的。
“德叔。”桑晚唤人进来,指着房间内的一切,“床和桌子凳子我要换新的,墙上以及天花板,重新装修…算了,换上墙纸。”
本来也想通通都换新的,可时间不够,她总不能睡地上吧,便歇了主意。
德叔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来之前他也捎带来不少东西,空调也有,可这处院子用电老化,要装空调的话,得大修。
村里电线错综复杂,一个月也来不及。
“小姐,空调可能装不了。”德叔向她解释了原因,桑晚听着一下子蔫了。
这可是夏天,没了空调岂不是热死。
“那就买冰块,谁家有高价买回来。”德叔想到了这个主意。
一整天,不停的有人拿着东西进进出出,沈砚原本打算上山采药卖钱的计划泡汤了,再加上眼前农忙,他就让照顾外公的大婶先走了。
喂药的时候,外边一阵霹雳乓啷的响动,沈外公眯了眼,问沈砚,“小砚,这外边是在干嘛?”
沈砚喂完最后一口汤药,拿着空药碗,站起身来透过窗户,看见有人把破旧的木头桌子抬出来,勺子磕到碗边,发出脆响。
沈砚气的右眼皮直跳,她不用那个桌子为什么还要让他擦干净?
听到动静,沈外公侧着身子问,“怎么了,小砚?”
沈砚吐了一口气,走了几步把碗放下,低垂着好看的眉眼,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淡定,“没事儿,在除旧换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