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大祭后的第八天。
在桑三娘的辅佐之下,沈言彻底将整个黑木崖所掌控。
只不过,他没有什么心思去打理日月神教,索性全部交给了桑三娘。
桑三娘就此成为了日月神教的新一代的教主。
桑三娘也是手段狠辣的主,对教内进行了大规模的清洗。
原先日月神教的长老和堂主全部驱逐下山,顺手提拔了风雷堂的弟子。
胡杰将带过来的彭城守卫军也安顿在了黑木崖上,负责沈言等人的护卫工作。
同时,他也从沈言那儿得到了一本霸王枪的秘籍,这几日就在后山紧锣密鼓的修炼着。
林平壤将伤势未愈的冯巧云送到黑木崖之后,就带着囡囡下山去衡阳城见父亲,然后顺带将一家人全部接到黑木崖。
沈言并未住在神教内,而是在后山按照金陵城的小院子重新搭建了一个小院。
闲来无事,他就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紫嫣则是陪在身边,替他煮茶。
偶尔,桑三娘会过来汇报一下教内的事务。
当然沈言也只是听着解闷,从不发表什么意见。
如此过着惬意的生活。
.......
金陵城!
郑和站在沈家小院的门口,眼神有些复杂,沉默半晌,怅然叹了一口气,挥了一下手,“拆了!”
话音落下,身后的金吾卫如狼似虎地冲上来,个个手持铁锤,从门楣开始砸起。
郑和并未在这边久待,安排好了之后,就先行离去。
他也没有直接回皇宫复命,而是去了大理寺。
锦衣卫衙门被裁撤之后,所有的锦衣卫都被下入大狱,经过没日没夜的审讯之后,大部分人都已经被释放了。
现在还被关着的,就剩下王祯、徐龚和赵王朱高燧了。
穿过诏狱幽深阴冷的过道,潮湿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郑和停在关押徐龚的牢房前,牢中,徐龚背靠冰冷的石壁,满头灰发散乱,双目紧闭。
听得脚步声近前,他眼皮都未抬,只冷冷道:“纪纲,任你百般手段,老夫还是那句话——不知!不晓!”
“徐大人!”
郑和轻轻开口。
徐龚这才睁开眼睛,看到站在门口的不是纪纲,而是郑和,稍稍愣了一下,随后道:“郑公公是来宣陛下旨意的?”
“我是被凌迟还是午门斩首?”
郑和摇了摇头,眸子当中闪过一丝的复杂神色,“徐大人,陛下已经做了决断,你们再如此,当真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徐龚冷笑一声,“哦?郑公公这是来当说客的?”
郑和又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只是不想你们因为沈言平白丢了性命而已!”
“为沈言赔上性命?!”这话如同火星溅入油锅,瞬间点燃了徐龚的怒火。
他猛地站起,枯瘦的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铁栅,目眦欲裂地低吼道:“我问你!”
“宁王该不该杀!”
“镇北王该不该杀!”
“齐王该不该杀!”
郑和怔了一下,该杀吗?
是该杀!
但就算该杀,也应该有陛下做主!
陛下既然选择暂时不杀,那作为臣子的就应该遵旨!
而沈言却无视皇命,甚至是当着陛下的面,将三王一并斩杀。
镇北王还好说,宁王和齐王可是陛下的血脉兄弟。
哪怕关系不佳,那也是兄弟。
眼睁睁看着兄弟死在自己的面前,陛下如何不震怒,陛下又如何能够包容得下沈言。
一个不可控制的天下第一人!
郑和的沉默落在徐龚眼中,更添其眼中讥讽。
他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既然该杀,谁杀不是杀?!”
郑和试图辩解道:“那毕竟是大明的王爷,还是陛下的血脉兄弟啊!”
“哈哈哈!”徐龚放声大笑,笑声在阴森的牢狱中回荡,充满悲愤。
“好一个血脉兄弟!在郑公公眼里,在陛下心中,难道只有兄弟的命是命,黎民百姓的命便如草芥吗?!”
“你去翻翻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看看那三个畜生究竟犯下了何等罄竹难书的滔天罪孽!”
“就凭他们所行之事,死一万次也不足惜!沈言一掌了结他们,反倒是便宜了这群豺狼!若换做是我……”
徐龚越说越激愤,言辞几近怒骂。
“徐龚!你待如何?!”一声厉喝骤然从过道深处传来,打断了徐龚的怒吼。
郑和转头,只见一身崭新四品绯袍的纪纲满面寒霜,大步流星地走来。
锦衣卫倒台,纪纲却因与沈言有宿怨,非但未受牵连,反得擢升,如今已是兵部侍郎。
他行至近前,目光冰冷地扫过郑和:“郑公公!陛下有旨,徐龚、王祯乃朝廷重犯,严禁探视!公公在此,怕是不合规矩吧!”
郑和神色有些恼,并未发作,“是我僭越了!”
纪纲冷哼一声,转向徐龚,脸上浮起残忍的快意:“徐龚,你的死期到了!”
徐龚回以一声更冷的嗤笑,不再言语,径自坐回角落,重新阖上双目,将纪纲视若无物。
纪纲脸色一狞,袍袖狠狠一甩:“一旬之后,午门问斩!”
......
朱高燧因为是亲王的身份,被单独关在密牢当中。
当然,生活起居和犯人并无两样。
这日,一阵阵脚步声响起,很快牢狱过道两侧站满了金吾卫的人。
他们手握火把,照亮着密牢。
密牢打开!
永乐帝的身影缓缓走了进去,而金吾卫立刻离开,不敢在这里待着。
朱高燧披头散发,神色憔悴,但眼神却闪亮的吓人。
永乐帝将手中的糕点盒放在朱高燧的面前。
看着永乐帝出现,朱高燧面色平静。
永乐帝也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在朱高燧的面前坐下。
过了一刻钟,永乐帝缓缓将糕点盒打开。
“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糕点。”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痛楚,“爹知道,你重情义,讲担当。可眼下,不是讲这份情义的时候。”
“沈言无视朕的旨意,更是在朕的眼前,亲手格杀了宁王他们三个。”永乐帝的目光紧锁着儿子憔悴却倔强的脸。
“燧儿,你告诉爹,若你坐在爹这个位置上,你会如何?”
“你要明白,”他顿了顿,语气更显沉重,“坐在那把龙椅上,要权衡的,要顾全的,远非快意恩仇四个字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