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我们等.......”
宝法王的呼喝尚未落地,便被硬生生截断。
无启子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双掌招式倏变,天山六阳掌沛然展开,辅以小无相功的玄妙,掌影如连绵叠浪,汹涌而至。
突如其来的猛攻,让大宝法王有些捉襟见肘。
但他始终是二品天人的修为,哪怕是借助生死蛊提升的。
几个呼吸间,他便稳住阵脚,然而无启子如附骨之疽,攻势缠黏至极,令他一时难以脱身。
沈言只瞥了这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这边几个牢房内都是空着的,那么冯巧云和莫问肯定是在里面的。
他步履从容,宛如闲庭信步,继续向密牢幽暗的腹地踱去。
大宝法王与无启子已经缠斗片刻,但他却没有看到大慈和大乘二人出来支援。
眼看着沈言就要去到内侧的牢房,大宝法王心头焦灼,一掌震开无启子,厉声喝道:“大慈,大乘,你们还不出手?”
声音落下,密牢深处便传出了一声苍老的佛号。
转瞬之间,一个苍老的身影拦住了沈言的去路,正是大慈法王。
沈言挑了一下眉头,他已经感觉到了冯巧云二人的微弱气息。
“沈言,你可以停下了!”
大慈法王一身红袍,双手合掌在胸前,淡淡道。
“就凭你?”沈言嗤笑一声,完全没有将大慈法王看在眼里。
大慈法王修行佛法多年,心绪涵养自然不是大宝法王可比,面对沈言的嗤笑,他并不恼怒,面色除了凝重再无其他。
“沈言,冯巧云与莫问的生死掌握在大乘手上,你再往前一步,他们将会身首异处!”
大慈和大乘二人听到的声音的时候,也是和大宝法王一起朝着门口冲来的。
但是发现进来的是两个人,二人对视一眼之后,便立刻转变了策略,大慈拦住沈言须臾,大乘则去密牢深处将盯着冯巧云和莫问。
关键时候,可以拿二人当做人质,让沈言投鼠忌器。
“所以呢?”沈言耸了肩膀,看着毫不在意冯巧云与莫问的生死。
大慈法王皱了一下眉头,眼眶上的白色长眉抖动了几下,“你不是来救人的?”
沈言笑道:“外面的那个才是来救人的,而我.......”
他话音一顿,杀意陡然凝实如冰,“是来杀人的。”
话音刚落,大慈法王脸色陡然一变,他眼前的沈言消失了。
下一刻,沈言的声音在他的耳侧响起,沈言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二人相距不过寸余的距离。
“你是想第一个死?还是最后死?”
浩然的杀机瞬间袭来,大慈法王浑身汗毛倒竖,足尖急点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向后暴退!
沈言并未追击,只是悠然地站在大慈法王原先的位置上,双手背负在身后,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好快!
大慈法王心神震荡,以他二品天人的修为,居然没有看清沈言的动作。
要么沈言轻功绝顶,世所罕见。
要么沈言的境界超出他极多。
如此境地之下,大慈法王自然是更倾向于第一个。
密牢深处,大乘法王面无表情,冰冷的视线穿透铁栏,落在挣扎起身的冯巧云身上。
让她奇怪的是,冯巧云挣扎起来,并不是要逃脱,冯巧云强忍剧痛爬起,并非试图逃脱,而是挪到墙角一洼积水旁,费力地用衣袖浸湿,然后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脸上的污垢。
拭净脸庞,她仍未停歇,继续沾湿衣袖,一遍遍捋顺自己纠结打结的长发。
每一个简单的动作,对她那双被废了经脉、伤口尚未愈合的手来说,都如同酷刑。
梳理间,腕间伤口崩裂,鲜血渗出,滴落在刚刚恢复些微白皙的脸颊上。
大乘法王冰冷的眸子当中闪过一丝的异样,她有些不明白。
都这个时候了,整理容貌真的比命还要重要吗?
“他进不来的!”大乘法王的声音很是清冷,不带着任何的情感,就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一般。
做完一切的冯巧云靠着墙壁,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看着那延伸而来的过道,“你不懂!”
不懂?大乘法王眼睑微垂。
密牢看似只有他们三人在,其实不然。
宁王世子在去红尘庵的时候,将老瞎子留了下来。
也就是说,这密牢有四位天人坐镇。
就算沈言是一品天人境,以一敌四,也讨不得半点的好处。
想到“红尘庵”三字,大乘法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那是一种刻骨的厌恶。
外面,大宝法王已彻底压制住无启子。刚猛无俦的拳劲裹挟着风雷之势,逼得无启子连连后退,嘴角已溢出血丝。
两人激斗的战场,早已从狭窄的密牢转移至外面的空地。
无启子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浑浊的眸子早已变得精亮,大宝法王压制他,在他的意料当中。
但有一点,他很确定,大宝法王耗不过他。
从刚才的交手当中,无启子已经察觉大宝法王二品天人的修为并不稳固,真气虽强,但后继无力。
应该是借助外物堆积出来的。
而他自己则是货真价实的三品天人。
大宝法王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所以他想要速战速决。
“无启子,此事与你逍遥派有什么干系?你就不怕王爷日后清算于你吗?”
无启子咳嗽了几声,冷笑道:“清不清算的,反正你也看不到了!”
“狂妄!”大宝法王怒喝一声,脚尖一点,再度扑杀而来。
无启子无惧,也是重重跺了一下地面,身子腾空,六阳掌、折梅手,两套武学施展,硬拼大宝法王。
密牢中段,大慈法王面对沈言,有点不敢出手。
这个时候,暗处走出一道身影,伸出手按在了大慈法王的肩膀上。
就在这凝滞的瞬间,一道佝偻的身影无声无息地从暗影中步出,一只枯槁的手按在了大慈法王的肩头。
摇曳的昏黄烛光下,映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正是老瞎子
老瞎子侧着头,用耳朵感受沈言的位置,淡淡道:“你就是王爷的心腹大患锦衣卫指挥使沈言?”
“是你啊!”沈言看清来人,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的意外。
“当初一剑没杀了你,今日又过来送死来了?”
老瞎子浑身剧震!那张疤痕遍布的脸瞬间扭曲,狰狞如恶鬼,失声厉吼: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