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府。
朱高燧颓然跌坐在太师椅里,一脸的生无可恋,眼神空洞地盯着雕花房梁。
“父皇真是……”他心中郁结难平。
“谁还没点癖好?老大藏的字画堆满了库房,老二府里兵器都能开铺子了,不都好好的?”
“偏生我这点挖坟掘墓的小爱好,就碍了他的眼!摸来的玩意儿没了也就罢了,连我的蚕丝手套、精钢铲都给抄了……”他越想越憋屈,笃定这是父皇的刁难。
正郁闷着,外面家仆跑进来汇报,“王爷,沈大人来了。”
朱高燧烦躁地挥手,像驱赶苍蝇,“不见,统统不见!”
家仆小声重复了一下,“是沈言,沈大人!”
“沈言?”朱高燧猛地抬眼,一股邪火“噌”地窜上心头。
这几日,他被罚跪养心殿,父皇心情好了,抽自己一鞭子,心情不好了,抽自己两鞭子。
这笔账,可不全赖这沈言?
这个混账东西,本王还没有去找他算账呢,他倒是送上门来了。
来得好啊,来得妙啊。
朱高燧狞笑着起身,目光扫过厅侧的兵器架,一把抄起最粗的那条蟒皮鞭,在掌心掂了掂。
“让他进来。”
沈言得了允准之后,自己一个人走了进来。
前脚刚进门,沈言就看到朱高燧坐在正对面的椅子上,甩着手中的鞭子,一双眸子寒光凛凛,死死咬住自己。
这架势!
沈言心中有了警惕,后脚跨进来之后,整个人就站在门口,不往里走了。
“下官见过王爷!”
朱高燧见沈言站着不动,立刻出声道,“沈言啊,近前来说话。”
沈言自然不信朱高燧的邪,这几日朱高燧在养心殿被永乐帝抽鞭子的事情,他在来之前就知道了。
现在恐怕是想拿自己发泄一下郁闷之气。
沈言当然不会往前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王爷,距离产生美!”
“美个腿儿!”朱高燧手中鞭子高高扬起,一把朝着沈言甩了下来。
鞭子扬得很高,速度也很快,与空气摩擦发出“唰唰”的声响。
不过,朱高燧并没有运转真气覆盖上面,这一鞭看着很唬人,其实打了也不疼。
沈言微微侧开身子,鞭子擦着身体落下,“啪”一声抽在了地上。
“你还敢躲!”朱高燧更是恼了,手腕一抖,将鞭子收回,就要再度抽下来。
沈言急忙道:“王爷,下官有要事禀报。”
“等我抽完再说!”朱高燧不听,鞭子再度扬起。
“下官探得一处绝佳的摸金宝地,愿引王爷同往。”沈言拿出杀手锏。
果然,朱高燧手停了下来,脸上涌上了喜色,“真有好地方?本王怎么不知道?”
沈言松了一口气,“这地方不在金陵。”
朱高燧狐疑地瞧着沈言,“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沈言拍拍胸脯保证道:“下官岂敢欺瞒王爷!”
朱高燧这才将鞭子放下,嘴里说道:“这一顿鞭子先记在你的账上,回头再找你算!”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保险起见,朱高燧虽然收起了鞭子,但是沈言也没有靠近,“前几日,我让冯巧云送来的堪舆图,王爷找风水师看了吗?”
“堪舆图?”朱高燧愣了一下。
沈言看朱高燧这反应,就知道他没看,无语之外开口说道:“生死蛊的事情,下官有了发现,但还需要风水师帮忙验证一下。”
沈言当即将莫问的调查结果告知了朱高燧,并且着重提到了这些城镇的异常。
朱高燧听罢,面色渐凝,“你是说,这些被用来建立生死蛊祭坛的城池,连在一起之后,是一座大阵?”
“不错!”
朱高燧赶紧将前几日的堪舆图找了出来,摊在桌子上,只看了一眼,他就眉头紧锁。
地图上,有六座城镇已经被明确标记发现了生死蛊祭坛。
这些城镇乍一眼看过去,好像没有什么联系,但是朱高燧作为大明的藩王,自然是知道一些东西的。
永乐帝在发起靖难之时,姚广孝曾使用秘法,影响了大明的龙脉。
这些被圈起来的城镇,都是建立在龙脉之上的。
只是有一点,朱高燧不明白。
阵法这种东西玄之又玄,从未听说过可以在这么大的疆域上修建阵法的。
他抬眸看向沈言,“真有这么大的阵法吗?”
沈言点头说道:“有,酆都大阵!”
沈言近前来,指着堪舆图上的六处城镇,“酆都大阵“此阵乃是仿幽冥地府格局修建的。”
“阎罗殿、奈何桥、忘川河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
“若将建立生死蛊的城镇比作阎罗殿的话,那么他们已经成功六座了。”
“他们选择城镇的规律,我还没有分析出来。”
“但是,这些地方都有可能!”
沈言又指向另外几处被圈起来的地方,城镇、山脉和河流都有。
朱高燧一眼扫过去,根据龙脉的走向,他很快就从其中筛选了几处。
其中,最为显目的就是西境的肃州城和北境的北平城。
这两个地方,恰恰是大明龙脉的首尾两端。
幕后之人所谋求之事已然昭然若揭。
事关龙脉,朱高燧没有与沈言透露,而是问道:“其他地方都好说,但肃州城和北平城,怕是不好操作!”
沈言点点头,“王爷说的不错,这两处地方波及到了宁王与镇北王。”
“你打算怎么做?”
沈言回答道:“我需要风水师将这些城镇的范围进一步缩小。”
“风水师的话,整个大明最好的风水师就在金陵。”朱高燧顿了顿,“不过,想请她比较麻烦。”
朱高燧看向沈言,语气凝重道:“沈言,你对此有多大把握?”
“八成!”
“那好,我去请示父皇!”朱高燧将堪舆图卷起来夹在腋下,“你回衙门等我,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