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轰！！！”
寂灭龙珠的异变，并非简单的能量爆发，而是一种本质的升华与苏醒。那膨胀至三丈的珠体，不再是混沌气流与归墟黑暗的混合体，其核心处，一点极其凝练、仿佛蕴含着一个初生宇宙又或是终结墓穴的“原点”骤然亮起！
以这“原点”为核心，整个龙珠化作了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混沌归墟旋涡。旋涡的边缘，是奔腾咆哮、衍化地水火风却又瞬间湮灭的混沌气流；旋涡的中心，则是吞噬一切光线、感知、乃至存在概念的绝对黑暗归墟。
当这恐怖的旋涡之力，与天诛地灭兄弟那碾压而下的“天地寂灭”合击洪流接触的刹那，并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
有的，只是……湮灭。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冰雪，又如奔腾的江河汇入大海。
那半边猩红诛神、半边漆黑寂灭，蕴含着两位化神后期尊者全力、足以将百里山川从地图上抹去的毁灭性能量洪流，在接触到混沌归墟旋涡的边缘时，竟如同遇到了克星中的克星，连一丝像样的抵抗都未能做出，便被那漩涡边缘奔腾的混沌气流轻易地撕碎、分解、同化，然后拖拽着，无可抗拒地没入了漩涡中心那绝对的黑暗之中。
没有巨响，没有冲击波，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连“声音”和“能量”本身都被吞噬掉的死寂。
那足以碾碎清虚道人剑域的合击之术，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那混沌归墟旋涡……吞没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什么？！”
一直面容冷峻、视众生如蝼蚁的天诛、地灭二位尊者，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变化！那是一种混杂了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源自生命本能的惊悸！
他们的合击之术，威力如何，他们自己最清楚。化神巅峰之下，几乎无人能硬接！可眼前这诡异的旋涡，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将其……吞噬了？！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力量层次的认知！
这绝不是普通的混沌之力，也不是简单的归墟牵引！这是……更高层面的，近乎“道”的本源显化！
“是那珠子！是那凌霄小辈搞的鬼！”地灭尊者又惊又怒，死死盯住那缓缓旋转的混沌归墟旋涡，试图找出其破绽。
天诛尊者眼神更加冰冷，他感应到，那旋涡的核心，似乎与下方石洞中那道原本微弱的气息，产生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紧密无比的联系！那气息，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从死寂中复苏，并且变得……深不可测！
“不能让他彻底苏醒！全力攻击那旋涡核心！”天诛尊者当机立断，声音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
兄弟二人瞬间达成共识，不再保留！周身气势毫无保留地爆发，化神后期的恐怖修为震荡天地！他们双手结印，引动自身大道法则，准备施展更加强大的神通，甚至不惜损耗本源，也要在那未知的威胁彻底成型前，将其扼杀！
然而，已经晚了。
就在他们蓄势的这一刻——
环形山中央，那座沉寂了不知多久的石洞，洞口那由清虚道人布下的简单禁制，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悄无声息地消融了。
一道身影，缓缓自洞中踏步而出。
依旧是那身破损的衣衫，依旧是那略显苍白的面容。
但当他踏出石洞的那一刻，整个天地，仿佛都为之一定。
原本因大战而狂暴混乱的灵气，瞬间平息；那弥漫的、令人窒息的煞气与杀意，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壁垒，再也无法侵入环形山核心区域分毫；甚至连天空中那混沌归墟旋涡的旋转，都似乎变得更加有序，仿佛在迎接它们真正的……主人。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眸？
不再是以往的深邃冷静，也不再是陷入寂灭时的空洞死寂。那双眸子里，左眼仿佛有混沌初开、星辰衍化、万物生长的景象在流转，充满了无尽的生机与可能性；右眼则倒映着星辰寂灭、纪元终结、万物归墟的苍凉轨迹，蕴含着永恒的死寂与终结。
混沌与归墟，两种截然对立、却又同出一源的大道意境，此刻竟完美地、和谐地共存于他一人的眼眸之中！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天空中脸色剧变的天诛地灭，扫过下方伤痕累累却依旧死战不退的石崆石龙，扫过嵌入山壁生死不知的清虚道人，扫过所有在绝境中依旧坚守的墟殿成员。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仿佛俯瞰星河流转、纪元生灭的……淡漠。
他，正是凌霄。
于永恒寂灭中点燃心灯，于生死边缘炼化归墟意境的凌霄！
“辛苦诸位了。”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心神深处，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众人紧绷到极致的心神，莫名地松弛了一瞬。
“接下来，交给我吧。”
他一步踏出，并未升空，而是直接出现在了那巨大的混沌归墟旋涡的正下方，仿佛他本就是这旋涡的基石。
随着他的出现，那混沌归墟旋涡仿佛被注入了真正的灵魂，旋转的速度骤然加快，散发出的吸力与威压呈几何倍数暴涨！但这一次，这力量不再是无意识的扩散，而是有了精准的目标！
凌霄抬起右手，对着天空那正在酝酿更强攻击的天诛地灭，轻轻一指点出。
没有光华，没有声势。
但在他指尖点出的刹那，他右眼之中那归墟寂灭的景象骤然放大！天空中那巨大的混沌归墟旋涡，随之猛地一震！旋涡中心的绝对黑暗，如同睁开的魔神之眼，锁定了天诛地灭二人！
“不好！快退！”
天诛尊者头皮发麻，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神！他疯狂嘶吼，与地灭尊者同时施展血影遁法，化作千百道血影，向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什么合击，什么任务，在真正的生死面前，都不重要了！
然而，无用。
那归墟旋涡的锁定，并非基于空间，而是基于……存在本身！
无论他们分化出多少血影，逃向何方，其存在的“根源”早已被那归墟之眼标记。
“嗡——”
一股无形的、无法抗拒的归墟之力，跨越了空间，直接作用在二人的本体之上！
“不——！！！”
天诛尊者发出绝望的咆哮，他感觉到自己的修为、血肉、神魂、乃至他对大道法则的感悟，都在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强行剥离、分解，如同沙堡般迅速崩塌！他拼命催动所有护身法宝、燃烧精血神魂，却连延缓一丝都做不到！
地灭尊者更加不堪，他那蕴含寂灭意味的功法，在这真正的归墟本源面前，如同臣子遇到了君王，连反抗的念头都难以凝聚，身躯便已开始寸寸化为飞灰！
在下方所有人目瞪口呆、如同见证神迹般的注视下，两位不可一世、挥手间几乎要覆灭墟殿的化神后期尊者，他们的身躯，连同他们分化出的所有血影，如同被橡皮擦从画卷上抹去一般，无声无息地，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一丝能量逸散。
仿佛他们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唯有那缓缓旋转的混沌归墟旋涡，似乎因此变得更加深邃、凝实了一分。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墟殿一方，还是那失去了统帅、陷入呆滞的两千血煞卫，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难以置信地看着天空，看着那个静静站立在漩涡之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身影。
一指……仅仅是一指……
两位化神后期尊者，圣殿威名赫赫的天诛地灭，就这么……没了？
这是何等力量？！这是何等境界？！
“殿主……万岁！”不知是谁，第一个嘶哑着喊了出来，声音中带着哭腔，更带着无与伦比的狂热与激动！
“殿主万岁！！”
“墟殿万岁！！”
刹那间，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对绝对力量的敬畏，化作了震天的声浪，响彻了整个寂灭山！所有墟殿成员，无论伤势轻重，都激动得热泪盈眶，望向凌霄的目光，充满了近乎信仰般的崇拜！
石崆石龙兄弟互相搀扶着，看着凌霄的背影，憨厚的脸上露出了无比自豪与激动的笑容。
钱多多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嘴里喃喃念叨：“发了……这次真的发了……跟着殿主，果然没错……”
乌桓和他手下的自由之刃散修，更是看得心驰神摇，对加入墟殿的决定，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庆幸与归属感。
而剩下的那两千血煞卫，则陷入了极致的恐慌与混乱之中。主帅瞬间被秒杀，那恐怖的旋涡和那道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彻底摧毁了他们的斗志。
“逃……快逃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本纪律严明的血煞卫军阵瞬间崩溃，所有士兵如同无头苍蝇般，向着四面八方亡命奔逃。
凌霄目光淡漠地扫过那些溃逃的血煞卫，并未追击。他缓缓抬起左手，左眼之中混沌衍化的景象流转。
随着他左眼的意志，天空中那巨大的混沌归墟旋涡，边缘的混沌气流骤然分出一缕，如同拥有生命的灰色触手，瞬间延伸，缠绕住了几名逃得最快、也是修为最高的元婴期血煞卫统领。
那几名统领惊恐地挣扎，却发现自身的灵力、神识，甚至法则之力，在那混沌气流的缠绕下，都被迅速同化、禁锢，毫无反抗之力！
“臣服，或者……归墟。”
凌霄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通牒，传入那几名统领，也传入所有溃逃的血煞卫耳中。
看着那连化神后期都能轻易抹杀的恐怖存在，感受着那缠绕己身、无法挣脱的混沌气流，那几名元婴统领彻底崩溃了。
“我等愿降！愿降！求殿主饶命！！”
他们嘶声求饶，放弃了所有抵抗。
随着他们的投降，更多的血煞卫也失去了逃跑的勇气，纷纷停下脚步，丢下兵器，跪伏在地，表示臣服。
兵败如山倒。
一场足以覆灭墟殿的惊天危机，就在凌霄苏醒，弹指间灭杀双尊，兵不血刃收服残敌之下，烟消云散。
凌霄没有再理会那些投降的血煞卫，他的目光，投向了嵌入山壁、气息微弱的清虚道人，投向了昏迷不醒的秦婉所在的石室，投向了这片满目疮痍、却又在寂灭龙珠影响下蕴含着无限可能的土地。
他缓缓闭上双眼，感受着体内那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力量。混沌金丹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识海中那盏稳定燃烧的“心灯”，以及周身经脉中流淌的、如臂指使的混沌归墟之力。
他的境界，并未突破至元婴，依旧停留在金丹期。但他对力量的本质理解与掌控，已然跃升到了一个连他自己都难以完全揣度的层次。
“墟殿……”他轻声自语，再次睁开眼时，眸中的混沌与归墟景象已然隐去，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但那深邃之下，却蕴含着足以令诸天震颤的力量与意志。
“该真正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