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悦科技的总裁办公室里，咖啡已经凉透。
陈新把离职申请推到许明悦面前时，指尖在桌沿磨出了薄茧。
这申请他改了三版，删了又写的感谢最终只留了一句承蒙照顾，后会有期。
许明悦的笔尖悬在审批栏上，迟迟没落下。
“想好了？” 她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
“两千五百万看着多，砸进创业里连个响都可能听不到。”
“想好了。” 陈新点头，只说，“账怎么算、风险怎么控，我心里有数。”
许明悦这才签下名字，钢笔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离职手续让行政帮你办，这个月工资给你算满。”
她顿了顿，从抽屉里摸出个U盘，“里面是我平时整理的财务风险案例，免得你以后栽跟头。”
陈新接过U盘，他没说谢，鞠了一躬转身就走，
他知道许明悦的性子，再多客套反而生分。
走出大厦时，阳光晃得他眯起眼，手机里弹出八条消息，都是八女的问候，
姚璐问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邱玲艳喊他“出来庆祝”，
他都回了“忙完再说”，
点开导航，输入了正海市创业园区。
离职后的头三天，陈新把自己关在别墅的客房里。
书桌堆满了从图书馆借来的行业报告，电脑屏幕上开着十几个文档，
从传统餐饮到新兴的直播带货，每个行业都画了密密麻麻的分析线。
他排除了建材。
父亲当年栽在三角债上的样子他记一辈子。
pass了餐饮。
早市晚市连轴转，他没那个精力。
最后目光停在环保材料上，是前几天帮柳思菲搬新家时悟到的。
装修队用的板材刺鼻，柳思菲咳了一晚上，说要是有真环保的材料就好了。
他翻出许明悦给的风险案例，对照着算资金账。
两千五百万，留五百万当备用金，剩下的一千万分三批投。
首批三百万用来注册公司、租场地、买基础设备。
第二批四百万做首批进货和资质认证。
最后三百万留着做前期运营。
算到凌晨三点，他在笔记本上写下环保竹木纤维板，旁边画了个对勾。
这东西无甲醛，安装快，查过政策，还能享受到创业园区的税收减免。
第四天一早，陈新揣着笔记本就出了门。
他没开车，专挑公交和地铁坐，绕着正海市转了大半圈。
城西的老工业区租金便宜，但离建材市场远；市中心的写字楼交通方便，
可一平米一天八块的租金，光是一百平的办公室一个月就两万四，太不划算。
直到傍晚，他才摸到城南的创业孵化园，他眼睛一亮，立刻冲进去找招商办。
“小伙子，环保材料好啊，政策扶持！” 招商办的张主任翻着他的计划书，连连点头，
“我们这有个一百二十平的户型，刚空出来，采光好，离园区的共享实验室也近，首年免租，第二年只收一半，你看怎么样？”
陈新跟着去看场地，毛坯房，白墙水泥地，窗外就是园区的公交站，
远处能看到建材市场的招牌。
他蹲在地上，用脚量了量空间：“张主任，能不能给我一周时间装修？简单刷个墙，隔出一间办公室和一个样品间就行。”
“没问题，装修队我们都有合作的，给你算成本价。” 张主任拍着他的肩膀，
“下周过来签合同，带上身份证和创业计划书就行。”
从孵化园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陈新在路边买了个肉夹馍，啃着往公交站走，手机响了，是柳思菲打来的：“陈新，你晚上回来吃饭吗？我炖了汤。”
“回，大概半小时到。”
他挂了电话，加快了脚步。
别墅里亮着灯，却安安静静的。
柳思菲在餐厅摆碗筷，笔记本电脑放在旁边，屏幕上是她的设计图。
温雅晴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戴着耳机改文，旁边堆着一堆文献。
邱玲艳刚进门，脱了高跟鞋就接电话，嗓门透着干练：“这个工程的材料必须下周到位，耽误了工期谁负责？”。
姚璐则在视频会议，对着屏幕说供应链的问题我明天去厂家谈。
许明悦、冯青元、陈依星、万莉都没回来。
“辞职啦？” 柳思菲给她盛汤，
“想好做什么了吗？”
“打算做环保材料，正看场地呢。” 陈新喝了口汤，暖到了胃里。
“那挺好，现在都讲究环保。” 柳思菲没多问，只说，
“我工作室最近接了个装修设计的单子，要是需要样品展示，随时跟我说。”
她没提帮忙，只是给了个潜在的机会，这让陈新心里很舒服。
邱玲艳挂了电话，凑过来：“做材料？跟我邱氏的业务沾边啊，不过我可不会给你走后门，得看你产品质量过不过关。”
她说着抛来一张名片，“这是建材检测中心的王主任，我认识，但你自己联系，提我的名字没用。”
陈新接过名片，叠好放进钱包。
接下来的一周，陈新忙得脚不沾地。
白天盯着装修，和工人敲定隔断位置、电路走向，连刷墙的乳胶漆都亲自去建材市场挑，
选了最环保的品牌。
晚上回到别墅，就趴在书桌上写招聘启事。
他没招高管，先从基础岗位下手。
一个行政兼财务助理，负责日常杂事和简单账目。
两个销售，跑建材市场和装修公司。
一个技术助理，跟着他对接厂家、做产品检测。
招聘要求改了又改，行政要细心耐造，会用财务软件，
销售得能吃苦，有建材行业资源优先，
技术助理则懂点环保材料知识，理科背景最好。
他没找猎头，也没托关系，自己在几个招聘网站上注册了账号，把招聘启事挂了上去，
标题写得实在：“初创公司，老板靠谱，薪资面议，有提成”。
第一天收到的简历寥寥无几，大多是刚毕业的学生，没什么经验。
第二天来了几个有经验的，一听说公司刚起步，连办公室都还在装修，聊了两句就走了。
陈新没气馁，每天晚上花两小时筛选简历，看到合适的就亲自打电话邀约面试。
“您好，我看到您应聘我们的行政助理，想约您明天上午十点面试，地址在城南创业孵化园……”
电话里传来犹豫的声音，他连忙补充，
“我们虽然是初创，但资金充足，首年有政策扶持，您可以过来看看，就当了解行情。”
挂了电话，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装修队发来消息，说明天就能完工，他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腰，走到阳台。
远处的创业园区已经亮起了几盏灯，大概是和他一样的创业者在熬夜。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许明悦发来的消息，只有五个字：“加油，别瞎搞。”
陈新笑了，手指在屏幕上敲了个放心，转身回屋收拾明天面试要用的资料。
第二天上午，装修好的办公室里还飘着淡淡的乳胶漆味。
陈新搬了张折叠桌放在门口当面试台，刚把简历摆好，就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穿着整洁的衬衫，手里攥着简历：“您好，我是来应聘行政助理的……”
“嗯？！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