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纳哥圣尼古拉斯大教堂,这座承载着格列马迪家族荣耀与信仰的古老建筑,今日被装点得如同仙境。
纯白的鲜花拱门,悠扬的圣歌,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昂贵香氛,共同编织着一场属于王子与郡主的童话。
阳光透过绚丽的彩绘玻璃窗,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斑,仿佛上帝也在这场盛事上洒下了祝福。
然而,在这极致奢华与浪漫的表象之下,沈清辞和谢砚却能清晰地感知到那涌动的不祥暗流。
他们坐在宾客席相对靠前的位置,这是皇室对“救命恩人”的礼遇。
沈清辞穿着一身淡雅的月白色旗袍式礼服,将她清冷的气质衬托得恰到好处,左臂戴着与礼服同色的长手套,巧妙地遮掩了那个被暂时封印的暗红印记。
谢砚则是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蓝色礼服,俊朗沉稳,看似随意地坐在她身侧,目光却如同最敏锐的雷达,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整个教堂。
教堂内座无虚席。各国王室成员、政要、顶级名流济济一堂,衣香鬓影,低声谈笑。
但在沈清辞的能量感知中,这里更像是一个能量交织的漩涡。她至少感应到了十几股或强或弱、属性各异的超凡能量波动,隐藏在那些光鲜亮丽的皮囊之下。
有炽热如火的,有冰冷如霜的,有飘忽不定的,还有几股带着与萨拉丁亲王相似的阴寒,以及……一丝与阿尔伯特公爵同源的、令人心悸的空洞感。
阿尔伯特公爵本人,就坐在离祭坛不远处的贵族席位上。
他穿着最隆重的礼服,胸前挂满勋章,面带得体的微笑,与身旁的一位大公低声交谈着,看起来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毫无破绽。
但沈清辞能感觉到,他那“空洞”的本质之下,正有某种东西在蠢蠢欲动,如同即将苏醒的火山。
萨拉丁亲王坐在另一侧,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沈清辞和谢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感觉到了吗?”谢砚微微倾身,在沈清辞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能量场在缓慢变化,像是一个正在被逐渐充能的……容器。”
沈清辞轻轻点头,她的左臂封印处传来一阵阵微弱的悸动,仿佛与这座教堂地下某种庞大的存在产生了共鸣。
“他在利用这场婚礼聚集的能量,以及所有在场者的……情绪和生命气息。”她低声道,目光落在祭坛上方那巨大的穹顶彩画上,画中天使奏乐、圣光普照的景象,在此刻看来却带着一丝诡异的讽刺。
婚礼进行曲庄严奏响,全场宾客起立。身着传统军礼服的亨利亲王与披着圣洁婚纱的莉莉安郡主,在众人的祝福目光中,缓缓走向祭坛。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全然不知自己正走在怎样危险的舞台之上。
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主教慈祥的声音在教堂内回荡,讲述着爱与责任的誓言。阳光透过彩窗,为新人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一切都美好得如同童话照进现实。
然而,沈清辞和谢砚的神经却越绷越紧。他们能清晰地感知到,随着仪式的进行,尤其是当新人宣誓、交换信物时,在场宾客们产生的祝福、喜悦、感动等正面情绪,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汲取、汇聚,如同涓涓细流,流向教堂地底的某个深处。
同时,那股潜藏的、来自阿尔伯特公爵的空洞之力,也在这个过程中缓慢而稳定地增强。
“他在抽取‘万众之心’的力量……”沈清辞心中凛然。这并非简单的负面能量汲取,而是更加诡异和宏大的仪式,利用极致的正面情绪作为催化剂或者……祭品!
她的目光与谢砚再次交汇,无需言语,彼此都明白——关键节点,就在新人交换戒指的那一刻!那是仪式感最强,情感最凝聚的瞬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距离交换戒指的环节越来越近。教堂内的能量波动也越来越明显,甚至连一些感知敏锐的普通宾客都隐约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和气闷。
阿尔伯特公爵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仿佛在等待着某个神圣时刻的降临。
就在主教拿起那对璀璨的婚戒,即将为新人戴上时——
“嗡——!”
一股低沉却磅礴的能量嗡鸣,猛地从教堂地底深处传来!整个教堂都为之轻微一震!祭坛上的烛火剧烈摇曳,彩绘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宾客们一阵骚动,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某种特殊效果或意外。
但沈清辞和谢砚知道,开始了!
几乎在能量嗡鸣响起的同一时间,阿尔伯特公爵猛地站起身!
他不再掩饰,周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空洞威压,那双深海般的蓝眼睛此刻变得如同两个旋转的漩涡!他张开双臂,用一种古老而扭曲的语言,发出了如同来自深渊的吟诵:
“以万众之心为引,以圣洁之约为桥,恭迎吾主……降临此世!”
随着他的吟诵,祭坛下方的地面骤然亮起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暗红色能量构成的复杂法阵!法阵的中心,正对着新人站立的位置!
一股庞大无比的吸力从法阵中传出,目标直指亨利亲王、莉莉安郡主,以及他们手中那对象征着爱与誓约的戒指!
“保护亲王和郡主!”谢砚厉喝一声,早已准备好的金光瞬间爆发,化作一道凝实的屏障,挡在了新人与那诡异法阵之间!同时,他手中扣着的几枚玉符激射而出,射向法阵的几个关键节点!
沈清辞也同时出手!她强忍着左臂封印因外界能量刺激而产生的剧烈刺痛,右手并指如剑,混沌之力凝聚,一道灰白色的光束直射阿尔伯特公爵!擒贼先擒王!
谢砚的金色屏障与法阵的吸力猛烈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屏障剧烈波动,但成功暂缓了吸力。那几枚玉符击中法阵节点,爆发出强烈的净化之光,让暗红色法阵的光芒为之一暗!
而沈清辞的攻击,在接近阿尔伯特公爵的瞬间,再次被他身周那无形的力场扭曲、偏转,未能击中本体。
“垂死挣扎!”阿尔伯特公爵冷笑一声,吟诵不停,他脚下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迅速蔓延,与祭坛下的法阵连接在一起。整个教堂的邪恶力场骤然增强数倍!
“砰砰砰!”几名隐藏在宾客中的、疑似公爵手下的能力者同时暴起,攻向谢砚和沈清辞,试图打断他们的干预!其中一人,赫然是晚宴上见过的、能量阴寒的萨拉丁亲王的手下!
宾客席彻底大乱!惊叫声、哭喊声、桌椅碰撞声响成一片!人们惊恐地试图逃离,却发现教堂的大门不知何时已被一层暗红色的能量膜封锁!
婚礼现场,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
谢砚独战数名能力者,金光纵横,将沈清辞牢牢护在身后。沈清辞则全力运转混沌诀,一边抵御着法阵不断增强的吸力和精神侵蚀,一边试图寻找法阵和公爵的破绽。
她左臂的封印在邪恶力场的冲击下岌岌可危,暗红色的能量如同毒蛇般试图冲破束缚,带来钻心的疼痛和混乱的低语。
“释放我……拥抱力量……毁灭一切……” 堕影的能量在诱惑着她。
“清辞!坚持住!”谢砚察觉到她的异样,焦急万分,攻势更加猛烈,试图尽快解决眼前的敌人。
就在这时,阿尔伯特公爵的吟诵达到了高潮!他猛地将手指向那对在惊慌中掉落在地的婚戒!
婚戒仿佛受到了召唤,悬浮而起,落入法阵中心!与此同时,亨利亲王和莉莉安郡主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强行从他们体内抽离!
法阵的光芒瞬间变得刺目无比!一个模糊的、巨大的、难以名状的恐怖虚影,开始自法阵中心缓缓升起!
那虚影充斥着混乱、堕落与毁灭的气息,正是“堕影之卵”中能量的放大版!它张开无形的巨口,发出无声的咆哮,贪婪地吞噬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能量与情绪!
“神降……开始了……”阿尔伯特公爵脸上露出了狂热而扭曲的笑容。
眼看那恐怖虚影越来越凝实,毁灭性的力量即将彻底爆发——
千钧一发之际,沈清辞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不再强行压制左臂的封印,反而引导着体内残存的混沌之力与血玉髓之力,如同尖刀般,主动刺向了那个暗红色的印记!
既然无法驱逐,那就……利用它!
“以我之躯,为尔牢笼!混沌……归元!”
她要将这侵入体内的“堕影”能量,连同左臂的部分精血与神魂,化作一个反向的锚点,一个针对那正在降临的“神”的……陷阱!
“清辞!不要!”谢砚感受到她体内骤然爆发的、近乎自毁般的能量波动,目眦欲裂!
但沈清辞已然听不见他的呼喊。剧烈的痛苦淹没了她的意识,在她彻底陷入黑暗之前。
她只看到自己左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混沌灰芒与血玉髓白光、却又纠缠着暗红邪气的光芒,如同一支逆射的利箭,狠狠地撞向了法阵中心那正在凝实的恐怖虚影!
光芒爆散,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