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十七分，市体育馆的应急灯突然亮起，惨白的光线扫过积灰的看台，最终落在篮球场中央那里躺着一个人，蓝色运动服被染成深褐，右手还攥着半枚断裂的哨子，哨口沾着的血珠。
林野赶到时，警戒线已经拉了三层，法医老张正蹲在边线处，用镊子夹起一片透明碎片，林队死者是体育馆的管理员老李，五点清场时被保洁发现的。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致命伤是胸口的锐器伤，凶器没找到，但现场有这个。
他递来证物袋，里面的碎片边缘锋利，上面还粘着根银灰色的纤维，像是某种运动器材的零件。
老李的尸体趴在地上，姿势有些奇怪。左腿弯曲，右腿伸直，像是刚吹完一记犯规哨就被扑倒。
林野绕到他身后，发现他后颈有块淤青，指甲缝里夹着点绿色的东西，凑近看是草屑，可篮球场铺的是塑胶地，哪来的草？
林队，你看记分牌！小周突然喊。
林野抬头望去，电子记分牌停在23:17，分数栏左边是58，右边是0，而最下方的犯规次数统计，亮着个刺眼的1。
这个时间，这个悬殊的分数，不像是正常比赛。
体育馆的保安室在入口左侧，值班记录显示昨晚只有三个人进出老李自己，晚上七点带钥匙进来的校篮球队教练高明，还有九点离开的清洁工张婶。
张婶的证词很简单，她九点打扫完看台就走了，当时老李还在器材室整理篮球，他说要等个人，让我把后门留道缝。
器材室在体育馆西侧，铁门没锁，地上散落着几个瘪掉的篮球，墙角的储物柜有被翻动的痕迹，最底层的格子里，放着件叠得整齐的白色教练服，衣角绣着“明”字是高明的。
林野伸手摸了摸衣料，内侧还残留着微弱的体温，像是刚被人叠好没多久。
高明在哪？林野问小周
联系上了，他说昨晚八点就回家了，教练服落在器材室是上周的事。
小周顿了顿，补充道，但我们查了他家小区的监控，他昨晚十点零三分又出去了，没开车，步行离开的，至今没回来。
林野走到老李的尸体旁，重新检查那半枚哨子。
哨子是金属材质，断口很整齐，像是被人用工具硬生生掰断的。
突然注意到老李的左手腕，那里有个淡红色的印记，形状像个圆形的手环，边缘还有细小的齿痕这不是手表印，更像是某种锁扣留下的痕迹。
去查器材室的出入登记，特别是最近一周借用过大型器材的人。
林野起身时，眼角扫过看台第一排的座位，那里有个被踩扁的纸杯，杯口沾着点褐色的液体，还有把这个纸杯拿去检测，顺便查一下体育馆的草坪场地，老李指甲里的草屑，肯定来自那里。
天快亮时，检测结果出来了纸杯里的液体是运动饮料，上面只有老李的指纹。
草屑来自体育馆东侧的足球场草坪，上面还粘着点微量的红色颜料，和老李运动服上的颜料成分一致。
而器材室的登记本上，最近一周只有一个人借过大型器材校篮球队的队长，李阳他三天前借了一套便携式记分器，至今没还。
李阳？小周皱着眉。拿起登记本，李阳的签名龙飞凤舞，日期是三天前的下午三点，而医院的记录显示，那天李阳正在做康复训练，根本没离开过病房。
签名是伪造的。
林野看着登记本上的字迹，又看了看记分牌上的23:17，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老李攥着的半枚哨子，断口的形状，和便携式记分器上的卡扣，好像是吻合的。
李阳的病房在市医院三楼，林野进去时，他正坐在床上看比赛录像，右腿打着石膏，吊在支架上。
听到我们的来意，他笑了笑借记分器？我都这样了，借那东西干嘛？
再说，我上周比赛时就把队长的钥匙交出去了，器材室的门都进不去。
他说的是实话，校篮球队的钥匙现在在副队长王浩手里。
我们找到王浩时，他正在体育馆的足球场训练，穿着件银灰色的运动服，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的绿色内衬和证物袋里的银灰色纤维颜色一致。
我没借过记分器。
王浩的眼神有些闪躲，手里的足球被捏得变形，那天我训练完就走了，器材室的门是锁好的，谁知道登记本上的签名是谁写的。
那你昨晚十点去哪了？
小周追问。王浩的脸一下子白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在家睡觉，我妈可以作证。
可当我们联系他母亲时，却得知王浩昨晚根本没回家，说是球队临时加练，在体育馆过夜。
矛盾的证词，银灰色的纤维，还有足球场的草坪，想起老周后颈的淤青，和他左手腕的锁扣印。
去查足球场的监控。林野对小周说，特别是昨晚十点到十二点的，重点看器材室到足球场的通道。
监控录像里，昨晚十点二十五分，一个穿着蓝色运动服的人影从器材室出来，走向足球场，正是老李。
他手里拿着个黑色的袋子，走到草坪中央后，蹲下来像是在埋什么东西。
十分钟后，另一个人影出现，穿着银灰色运动服，手里拿着根金属棍，悄悄走到老李身后是王浩。
两人说了几句话，老李突然站起来，像是在争辩什么，王浩举起金属棍，朝着老李的后颈砸下去。
老李倒下后，王浩从黑色袋子里拿出个东西，镜头太远看不清楚，只看到他摆弄了一会，就拖着老李的尸体走向篮球场。
金属棍！
我让小周暂停画面，去查王浩的储物柜，还有足球场的草坪，肯定能找到凶器！
我们在足球场的球门柱下，挖出了一根断裂的金属棒球棍，棍头沾着的血迹，和老李的dNA完全吻合。
而王浩的储物柜里，除了件洗过的银灰色运动服，还有个小小的红色盒子，里面装着枚银色的戒指，戒指内侧刻着LY是李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