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推开，花老爷子拄着龙头拐杖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已年过七旬，却依旧精神矍铄，眼神锐利如鹰。
封景辰见到他，先是一愣，随即微微颔首，声音恭敬，“花爷爷。”
外婆原本紧绷的身体瞬间坐直，尽管脸色苍白，还是强撑着端起当家主母的架子，微微颔首回应，“花先生，我身子不便，无法起身迎接，还请见谅。”
花老爷子摆了摆手，目光扫过病房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最后落在封景辰泛红的眼尾和外婆攥紧的拳头，心里已然有了数。
他敲了敲拐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我和封夫人几十年没见，有些体己话要聊。”
“明远，辰辰，你们先出去等一会儿。”
封明远早就想逃离这压抑的氛围，立刻点头，“好，那我们在外面候着，妈您有事随时叫我。”
他拉了拉封景辰的胳膊，示意她先出去。
封景辰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外婆依旧紧绷的侧脸，又看了看花老爷子了然的眼神，最终还是跟着封明远走出了病房。
门关上的瞬间，她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深深吸了口气，花爷爷的突然出现，会是转机吗？
走廊另一头，程砚舟看到她出来，立刻迎上来，“boss，没事吧？”
封景辰摇摇头，目光落在病房门上，眼底满是复杂，“不知道。”
而病房内，花老爷子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封夫人，我们认识几十年了，就不绕弯子了。”
“辰辰这孩子我看着长大，重情重义，墨墨也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她们俩真心相爱，我这个做爷爷的，举双手赞成。”
外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花先生，您是长辈，怎么能纵容这种事？两家世代交好，传出去像什么话！”
“传出去又如何？”花老爷子挑眉，语气坦然，“我花家的孙女，只要她开心，喜欢谁都可以。”
“倒是封家，这些年的烂事还少吗？辰辰在里面撑着不容易，你就别再逼她了。”
外婆张了张嘴，却被花老爷子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封景辰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走廊的瓷砖上，发出清脆又沉闷的声响，像她此刻压抑的心情。
“辰辰！等等！”封明远快步追上她，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语气带着劝解，“妈就这性子，一辈子认死理，看重规矩名声比什么都重，你别往心里去。”
封景辰停下脚步，侧过脸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看重规矩，看重名声，就是没看重过她的外孙女，对吗？”
封明远一时语塞，手还僵在半空，过了几秒才挠了挠头，试图打圆场，“你看她不也没管我吗？我天天吊儿郎当的，她也没多说什么。”
“那是她早就放弃你了。”封景辰的目光扫过他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还有略显褶皱的衬衫，语气平静却戳中要害。
“嘶——”封明远倒吸一口凉气，松开手作势要敲她的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毒舌？跟谁学的？”
封景辰偏头躲开，脸上的冷意散了些，换了个话题，“说正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海外？”
提到正事，封明远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眉头皱了起来，“我知道陆珺城在海外给集团下了不少绊子，这事确实急。”
“可我要是走了，你外婆这边...”
“我会找套离公司近的房子，把外婆接过去住，免得她在疗养院胡思乱想，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封景辰打断他，语气笃定。
封明远咂了咂嘴，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忍不住叹道，“你啊，就是嘴硬心软。”
“明明心里最在意她，偏偏说话跟带刺似的。”他话锋一转，挤了挤眼睛，“那你家那位呢？外婆要是住过去，你们俩...”
“她马上要进组拍戏，至少要一个月。”封景辰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所以舅舅，你必须在一个月内处理完海外的事，尽快回来。”
封明远无奈地笑出声，“我说辰辰，你这是给我下死命令呢？还带调班的？”
封景辰没心思跟他打趣，朝不远处的程砚舟递了个眼色。
程砚舟立刻上前，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给封明远，“封先生，这里是海外产业的详细资料，包括陆珺城安插的人手名单和应对方案。”
封明远接过文件袋，刚翻开看了两页，封景辰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在便签纸上写下一串号码，递给她，“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打这个电话，他会出面帮忙。”
封明远看着那串明显不是国内的号码，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可以啊辰辰，在海外还有这么硬的关系？看来你那五年不是白混的。”
封景辰没解释，只是淡淡道。“麻烦舅舅了。”
她知道封明远看着不靠谱，但做起事来比谁都靠谱，尤其是在海外的人脉，比她还广。
封明远收起便签纸，拍了拍她的肩膀，“跟舅舅客气什么？放心，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他看着封景辰眼底的红血丝，忍不住补充，“你也别太累，集团的事别一个人扛着，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封景辰点点头，看着这个只比自己大五岁、却总像个长辈一样护着自己的舅舅，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嘴角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
两人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谁都没再说话。程砚舟识趣地站在不远处，留意着病房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走廊里只有护士走动的脚步声和偶尔的咳嗽声。
两个多小时后，病房门终于开了。
花老爷子拄着龙头拐杖走了出来，一身深灰色的定制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年纪大了，却依旧精神矍铄。
封景辰和封明远立刻站起身，恭敬地颔首，“花爷爷\/花先生。”
花老爷子停下脚步，龙头拐杖在地上轻轻顿了顿，目光落在封景辰身上，语气比刚才温和了许多，“辰辰，你外婆也不是你想的那么不近人情。”
“她说，你和墨墨想在一起可以，但前提是，你要把封家那些走偏了的人找回来，好好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