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月亮第二次挂上枝头，萧觉才把战后诸事安置妥当。
辛苦工作结束的萧将军，终于能带着他吃饱喝足的俏媳妇回房暂歇。
牙牙有一搭没一搭跟着听了一天，对萧觉应对韩兴烈的布置听了个遍。
她也算是全军上下，除了萧觉以外，对通盘部署最清楚的人了。
萧觉看她若有所思，乐得和她探讨。
“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想不明白？”
他的妻子虽不曾从军，也对两军对垒少有接触。
但牙牙本就是聪慧绝顶的人，不论学什么都快得惊人。
他眼见着对方如海绵一般，从对军事一窍不通，到偶尔能另辟蹊径想到妙计，不过就是数月时间。
萧觉是十分愿意听牙牙的想法。
“又或者还有更好的主意？”
牙牙没骨头似的，往男人怀中一倒，枕着对方宽阔结实的胸膛，又隔着衣服一格一格地点他的腹肌玩。
“没有，你安排得如此面面俱到，每个布置都给出了好几个备选方案，我这种门外汉还能有什么新建议？”
“我就是想到你说的，韩兴烈也擅长用弓吗？”
萧觉点了点头，搂着妻子，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腹肌伸展开，方便牙牙玩。
“那个百灭堂的堂主韩万仞，莫非和他有亲戚关系？我看他手下人也是用弓，两人又是同姓。”
萧觉没有听过韩万仞的名字，但却认同了牙牙的猜测。
“按照你的描述，那人的体貌与韩家人颇有些相似。且韩兴烈的子侄一辈，确实是以万字排行。”
“想来那个百灭堂堂主该是韩兴烈的族人……这也正常，韩家与袁家有亲，颇得先帝、新帝两代君王信任。”
“新势力交给韩家人把控，是情理之中。”
牙牙啧了一声，扼腕不止。
“早知道我就把那大胡子的头颅带回来了。”
“到时候叫阵的时候，把它往城门上一挂，先乱一波韩家军心。”
她杀韩万仞的时候，只以为是个身手不错的唐家走狗。
在千红门中，她扒了人家身上的千丝金鳞手，又缴了看起来挺好使的带刀渔网，还要拿上圣果和千红门特有的药草。
这一趟大包小包的，实在不好带。
她又担心萧觉出事，是匆忙之间启程的。
唉。
要早知道那家伙或许是敌军将领族人，她怎么也得在马后看看，给他的脑袋腾个空位。
真是可惜。
萧觉没想到牙牙临睡前念念不忘在懊恼的，竟是这事。
他笑着亲了亲牙牙嘟着的红唇，偷偷吸了一口软弹的唇肉，发出轻轻啵声。
“反正韩家人因为有一半突厥血统，个个都是虬髯满面，明早让文达在战场上捡个差不多的，挂上去就是了。”
人死之后，本就面目全非。
若再高挂在城墙之上，那除了狼牙这样内力深厚的绝顶高手，又有几人能看清城墙上的人头到底长什么模样？
还不是挂的人说是谁，就猜是谁嘛。
“看，牙牙今天又赐我一条攻心妙计。”
“果然，家有贤妻，助夫一半，世人诚不欺我。”
牙牙也没想到这两军对垒，挂头都能挂得这么随便。
她檀口微张，小声啊了一声，被萧觉趁机再偷两个香吻。
两人本来讲着正经事，但在萧觉孜孜不倦的骚扰之下，牙牙也渐渐开始走神，开始发出毫无意义的娇呼与嗔意。
一时间，雪地点红梅，桃蕊暗吐蜜。
昏沉沉的斗帐内，是藏不尽、掩不住的春光遍布。
……
云让的小队和韩兴烈是一前一后进的扬州。
刚进城内，云让就和萧敦前来请罪。
实在是韩兴烈经验老到，行军途中营外围设了多处火哨。
萧敦带着火攻队刚出现，就被他们发现，并以狼烟、锣鼓示警。
他们的粮食辎重，还全用帆布盖得严实，又外覆了厚厚一层泥浆。
火箭刚射中，就有韩家军看护物资的士兵拿着湿麻絮与沙土袋上前灭火。
这次出手，云让和萧敦一击不成，只能快速撤退。
最后不过是烧掉了韩家军中一些喂马的干草。
回程的路上云、萧二人都有些沮丧。
毕竟对方是长途行军而来，他们俩却是提前勘察了地形，以逸待劳趁夜突袭。
可如今，功败垂成了。
两人进议事堂的时候，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先后抱拳跪地，向萧觉行了大礼，俱是不敢抬头，就怕看到将军失望的样子。
萧觉昨夜不过睡了两个时辰，此时却神采奕奕，不见丝毫困顿疲倦之色。
他绕过书案，将两人分别扶起，语气一如他们出发前的沉稳温和。
“我与你们从来是亲友，而非主从。你们安然归来，已是完成我的军令，又何罪之有？”
“韩兴烈成名数十载，以军功封侯，自是有本事的。”
“我让你们去夜袭，不过是一试。”
将军如此看重他们，两人自然更是感动，暗暗下了决心，接下来与韩军对战必要拿出全副本事，以报将军知遇之恩。
将两人送走，让他们洗漱休整，没过多久文达就禀报了韩兴烈大军已抵达城外三十里。
萧觉想了想，让文达派出斥候再探，确定对方扎营之处。
同为领兵多年的将领，萧觉很清楚，扎营之地的选择往往与主将的性格与战术密切相关。
如他自己，先前攻城之时，选了背靠密林的空地扎营，就是打着暗度陈仓，借密林遮掩夜袭的主意。
那韩兴烈的战术，也同样可以借由他扎营的选址窥见一二。
文达领命去了。
直到暝色降临、余晖横照之际，文达终于带来了韩家军扎营的消息。
“韩家大军停于十七里外的远望亭旁，准备安营立寨了。”
萧觉回忆远望亭的地形山势，正要喊文达把地形舆图拿来，一边趴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抛着兵书玩的牙牙猜到了他的想法，开口直接给了他的答案。
“远望亭是官道分岔，左侧是南山，右侧有云盐河。”
牙牙过目不忘之能，不但擅长记武功和文书，在地形舆图的速记方面同样得天独厚。
萧觉听了便不再去翻舆图，只对文达叮嘱。
“你也听到了，让斥候细探，看韩兴烈是在岔路口扎营，还是沿着官道主路？又或者是凭借山势、背山面水之处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