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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沈青梧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因果圣城”宏伟而奇异的城门前。

城门并非砖石垒砌,而是由无数流动的、闪烁着柔和白光的因果丝线编织而成,如同一道巨大的、变幻不定的光幕。进出的人流络绎不绝,他们大多穿着样式古朴、饰有复杂绳结或罗盘图案的服饰,身上或多或少都缠绕着明显强于外界生灵的因果灵光,步履从容,气质超然。

沈青梧此刻的模样,也与之前不同。她利用混沌轮回之力略微调整了魂体外显,化作一个面色略带苍白、眼神中充满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迷茫的年轻女子。身上的衣物换成了千丝万缕界常见的素色长袍,只是材质略显粗糙,符合一个“偏远之地来的求道者”身份。

她深吸一口气,将自身与“归寂”标记、文明种子的深层联系用新领悟的因果技巧层层掩盖,只流露出极其微弱、时断时续的一丝“因果敏感”气息,混杂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初入大城的怯生生。手中的“迷雾因果符”早已耗尽力量,被她小心收起。“断线傀儡”也用掉了,此刻她只能依靠自己的伪装。

随着人流,她走向那光幕城门。在穿过光幕的瞬间,她感觉仿佛有无数道温和但无孔不入的意念扫过全身,似乎在检查她的因果是否“纯净”,是否携带恶意。她谨守心神,只展现出那层伪装出的浅层因果,同时将混沌轮回之力化作最本源的“秩序”与“存在”意蕴,中和掉任何可能引起怀疑的“异物”感。

光幕微微波动,她顺利通过了检查,踏入了因果圣城内部。

城内的景象,让她再次为这个世界的独特法则而惊叹。

街道笔直宽阔,地面并非石板,而是某种半透明的、能看到下方有规律流淌着七彩光流的材质——那是被梳理和固化的地脉因果流!街道两旁的建筑风格各异,但无一例外,其门窗、屋檐、甚至外墙的装饰,都巧妙地融入了因果结、命理图等图案。空中,并非鸟儿飞翔,而是许多散发着微光、形如灵蝶或小鱼的因果精灵在穿梭,它们似乎是在传递信息,或维护着城市因果网络的稳定。

更让她在意的是,在城市上空极高处,隐约可见一个无比庞大、缓缓旋转的七彩光环,那光环垂下亿万道极其细微的光丝,与城市中的每一个生灵、每一栋建筑相连——那就是因果圣城的核心命网,也是此界因果法则最集中的体现。

沈青梧能感觉到,“文明种子”对碑文碎片的感应,正指向城市中心,那光环正下方,一片被更加浓郁因果灵光笼罩的庄严区域——“织命殿”,执因者与了果人的圣地,也是传闻中保存着最古老因果典籍的地方。

但直接去织命殿显然不可能。她需要一个契机。

她在城中看似漫无目的地游荡了数日,偶尔在一些公开的“因果茶舍”或“命理广场”驻足,倾听本土修行者的交谈,学习此地的常识与规矩。她得知,想要获得进入织命殿外围区域,甚至接触高阶典籍的资格,最常见的途径是通过“织命试炼”——一种由织命殿定期举办、考察参与者因果感知、编织与解读能力的选拔。

下一次“织命试炼”,就在三日之后。

这正是她等待的机会。她需要在一个相对“合法”且受关注的场合,适度展现自己“独特”的因果天赋,引起注意,但又不能过于惊世骇俗。

试炼当日,织命殿外围的“试因台” 前人山人海。参与试炼者多达数百,年龄、修为各异,但眼中都闪烁着渴望与自信的光芒。

沈青梧低调地混在人群中,观察着试炼内容。

第一关,名为 “丝海寻针” 。试炼者被送入一个由纯粹因果灵光模拟出的、充斥着亿万条杂乱无章因果线的幻境。需要在规定时间内,从中找出一条指定的、被隐藏起来的金色因果线。这考验的是最基本的因果感知精度与专注力。

对沈青梧而言,这一关几乎毫无难度。在她融合了文明种子力量的感知下,那些杂乱线条如同掌上观纹。但她刻意控制着速度,表现得像是运气不错、磕磕绊绊地在最后一刻才找到目标,混在了过关者的中游位置。

第二关, “断续无常” 。面对一段被外力强行扭曲、充满矛盾与断裂的复杂因果片断,需要梳理出其原本合理的脉络,并指出最关键的几个“因果节点”。这考验的是因果逻辑与推演能力。

沈青梧在这一关稍微认真了一些。她没有动用文明种子中那些超越此界理解的因果知识,而是凭借自身强大的神魂算力和对“秩序”的本能理解,以一种略显笨拙但条理清晰的方式,完成了梳理。她的解答不算最优,但角度有些新颖,引起了台上几位担任考官的年长执因者一丝轻微的注意。

第三关,也是最后一关, “命线初织” 。每位试炼者面前会出现一团混沌的因果灵光(被称为“无命之因”),以及寥寥几根基础因果线。要求以自身对因果的理解,引导“无命之因”,用基础线编织出一个最简单的、具有连贯意义的因果情景。这考验的是对因果的创造性运用与初步的“编织”天赋。

这一关,沈青梧决定稍微“突出”一点。

她没有像大多数试炼者那样,编织出“种子发芽”、“溪流汇海”之类常见的自然因果。她沉吟片刻,回想起黑色石碑中蕴含的那份对“错误”的哀悼,以及文明传承的沉重,心有所感。

她闭上眼睛,引导那团混沌灵光,手中基础因果线如同拥有生命般舞动。她没有编织具体的事物,而是编织出了一幅极其抽象、却蕴含着某种意蕴的“图景”——几根看似坚固的线条突然自我扭曲、崩断,但在断裂处,又有极其微弱、却坚韧无比的新生丝线悄然萌发,试图连接两端,形成一个虽然扭曲却未曾彻底断绝的环。

这个“情景”没有任何具体指代,却流露出一种对断裂的悲伤、对错误的反思,以及一种顽强的、试图弥合与延续的意志。

当这幅抽象的因果图景呈现在试因台上时,台上几位一直表情平淡的考官,神色终于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尤其是坐在中央的一位白发老妪,她被称为“静缘婆婆”,是织命殿中资历极深、德高望重的了果人之一。她浑浊的双眼陡然亮起锐利的光芒,死死盯着沈青梧编织出的那幅图景,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腕间的一串古朴因果珠。

“此象……”旁边一位中年执因者迟疑道,“似乎暗合某种……古老箴言的意境?但又似是而非,颇为奇异。”

静缘婆婆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非是箴言,而是……一种‘念’。一种对因果‘非常态’的感悟。虽粗浅模糊,但……其‘念’之本质,颇为纯粹,甚至……触及了一丝‘因果之重’。”

她抬眼,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台下微微垂首的沈青梧身上:“汝,来自何处?师承何派?此等感悟,从何而来?”

来了!沈青梧心中一紧,知道关键时刻到了。她按照预先准备好的说辞,以恰到好处的忐忑和茫然回应:“回禀前辈,晚辈来自‘茫荒边域’,并无师承,只是自幼偶尔能模糊感觉到一些……线条的流动。此番感悟,是……是看到圣城光环,心有所感,胡乱编织的,若有不当,请前辈恕罪。”她将一切推给了天赋和圣城环境的“触动”。

静缘婆婆审视了她片刻,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让沈青梧几乎以为自己要暴露。但最终,老婆婆只是缓缓点了点头:“天赋异禀,却又懵懂未凿。汝之‘念’,虽异于常理,却暗藏一丝难得的‘真’意。可愿随老身入织命殿外院,研习因果正法,梳理汝之天赋?”

成了!

沈青梧心中一定,连忙躬身行礼:“晚辈愿意!谢前辈垂青!”

就这样,沈青梧以“天赋奇特、有待引导”的边域少女身份,成功进入了因果圣城的核心——织命殿的外院,成为一名最低等的记名学子。她获得了有限度的行动自由,可以接触外院藏书阁的部分基础因果典籍,更重要的是,她距离感应中的碑文碎片,又近了一大步!

然而,就在她跟随静缘婆婆离开试因台,前往外院安置时,她敏锐地感觉到,几道极其隐晦、冰冷的目光,从人群中不同的角落,短暂地落在了她的背上。

是那些本土修行者中,对她的“奇特意象”感到好奇或忌惮的人?

还是……已经悄然潜入圣城,如同毒蛇般潜伏的命运猎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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