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南极大陆之陲,极昼与极夜交替主宰此片白色天地。赵南身着红色科考服,靴底碾碎冰面薄壳,发出细碎声响。其影被夕阳拉长,投于罗斯海沿岸碎石滩,与那摇摇摆摆之企鹅影相叠,宛如古老传说中之剪影画。
科研站之蓝色穹顶,于雪线之上醒目非常,此乃人类于冰原之前哨。赵南推开门,暖气携柴油味扑面而来,墙上温度计示零下四十有七度,然室内之忙碌令寒意远遁。老陈正调试冰芯钻机参数,屏幕跳动之曲线,恰似南极冰盖下隐匿之心跳。“又至乱石滩发怔?”老陈头未抬,却精准洞悉赵南之行踪,“那些旧罐头可不会开口言事。”
赵南未回应,其背包中卧着半枚生锈罐头盒,乃昨日探路所获。盒身英文字母已模糊,然“1912”之数字仍清晰如初——此乃斯科特探险队所处之年代。夜阑,其坐于宿舍铁皮床上,以放大镜细观罐头盒,仿若能透过斑驳锈迹,见百年前探险者于暴风雪中瑟缩之姿,闻其对未知之渴慕与绝望之叹息。
南极生灵,从不理会人类之怀旧。次晨,赵南于科考站附近浮冰区遇韦德尔氏海豹。其圆滚之躯趴于冰面,黑亮之目倒映天空湛蓝,似此冰原乃其专属之舞台。不远处,信天翁展两米之长翼掠过海面,翼尖擦过浪花,溅起水珠于阳光下碎若彩虹。此等生灵,遵循千万年之节律,于人类之科研站,于那些欲解码冰原奥秘之红装身影,既不抗拒亦不逢迎。
旧物故事仍在延续。赵南深入南极半岛腹地时,一块风化木碑自积雪中显露。碑上文字被风雪磨蚀,仅余轮廓,然其认出此乃挪威探险队所留标记——阿蒙森曾于此为人类首次抵达南极点而欢庆。木碑周遭雪地上,企鹅脚印与人类靴印交错,仿若不同时空之对话。赵南忽悟,己与那些百年前之探险者并无二致,皆为冰原之访客,欲于天地间寻存在之坐标。
科研站之冰芯样本,藏有更古老之故事。实验室质谱仪分析出冰芯中甲烷浓度变化时,老陈之手微颤——那些数据,不仅关乎气候变迁,更关乎人类未来之命运。赵南整理物资时,于仓库角落发现一落满尘埃之木箱,内有上世纪科考队员之日记本,纸页泛黄而字迹清晰:“冰原之风会携走喧嚣,却使勇气与孤独沉淀为永恒。”
南极繁花,乃沉默之见证者。极昼短暂之夏,苔藓与地衣于岩石缝隙绽放生机,紫色小花于草甸连成星海。赵南曾于这般草甸遇一贼鸥,其黑色羽毛与紫色花海形成强烈反差,却又奇妙和谐。贼鸥歪首打量他,似在审视此闯入自然秘境之人类,旋即振翅飞向天际,留下一串悠长啼鸣。
某极夜,科研站遭罕见暴风雪。狂风猛击舱壁,似欲将此蓝色建筑重埋于冰原。赵南与队友守着柴油发电机,于摇曳灯光下分享罐头热汤。透过舷窗,只见海豹于浮冰下阴影中沉睡,信天翁蜷缩于岩壁巢穴,而冰原风雪依旧呼啸,仿若诉说千万年不变之轮回。
暴风雪停歇,极夜星空倾洒而下,赵南复往乱石滩。其将那半枚罐头盒轻置于旧物堆中,与其他探险遗物并肩。月光下,冰原轮廓如银铸神话,科研站灯光似不熄灯塔。海豹鼾声、信天翁梦呓、科研设备嗡鸣,共织冰原夜曲——此乃自然与人类之和弦,往昔与当下之交织,未知与探索之永恒对话。
于南极天地间,红装身影终会老去,科研站将迎新之守护者,海豹与信天翁依旧遵循古老轨迹。然那些旧物、石碑、繁花与风雪,会将人类故事永刻于冰原,恰似冰芯中之气泡,于时光中永恒封存,待下一位探路者聆听,续写这场跨越百年之冰原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