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队…你…你听到没?”山猫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握紧了手中的微冲。
雷战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死寂。绝对的死寂。
“什么?”他皱眉。
“就…就刚才…好像…好像有指甲刮木头的声音…从那边巷子里…”
山猫指向旁边一条堆满建筑垃圾、漆黑得如同深渊的窄巷。
雷战凝神感应,他的感知在龙渊也是顶尖,但此刻除了风声和心跳,什么也捕捉不到。
“精神屏蔽仪开着,可能是心理作用,保持警惕。”他沉声道,但眼神更加锐利。
林峰却微微蹙眉。
他也没听到山猫说的声音,但胸口的玉佩却传来一阵轻微的、如同被细针扎刺般的悸动。
一股极其微弱、带着怨毒和冰冷寒意的气息,正从那漆黑的小巷深处弥漫出来,如同无形的触手,试图缠绕靠近的生灵。
这气息,与照片上那红鞋脚印的感觉如出一辙。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那条巷子,黑暗浓稠得仿佛能吞噬光线。
终于,他们抵达了戏院紧闭的、布满铁锈的雕花大铁门前。
门上的锁早已锈死,雷战示意老枪上前。
老枪拿出特制的切割工具,幽蓝色的火焰无声地舔舐着铁链。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让人头皮发麻。
“滋啦——”
铁链断裂的瞬间,一股更加强烈的阴风猛地从门缝里倒灌出来,带着浓重的尘土和一股难以言喻的、像是放置了百年的戏服散发出的朽败气息。
风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极细、极飘渺的…哼唱?
“呃…”老枪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精神干扰!加强屏蔽!”雷战低喝,瞬间拔枪在手,枪口指向漆黑的门内。
林峰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哼唱声太微弱了,若有若无,普通人根本无法分辨,但他听到了。
而且听得异常清晰。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哀怨婉转,如泣如诉,唱词模糊不清,但每一个音符都像冰冷的针,直接扎向意识深处,试图勾起内心最原始的恐惧。
胸口的玉佩骤然变得滚烫,一股暖流汹涌而出,瞬间将那无形的精神尖刺消融。
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门洞内,似乎有淡淡的、带着不祥血色的雾气在翻滚。
“我…我好像也听到了…一点…”山猫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额头上渗出冷汗。
“妈的…真邪门!”
“闭嘴!专注!”雷战厉声喝道,但紧握枪柄的手背上青筋也微微凸起。
他也捕捉到了那丝异常的精神波动,只是被屏蔽仪削弱了大半,依旧让他心神一阵烦恶。
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如同打开了尘封千年的地狱之门。
浓重的黑暗和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手电光柱刺入,照亮了布满蛛网和厚厚灰尘的大厅。
破碎的座椅东倒西歪,曾经华丽的吊灯只剩下扭曲的金属骨架。
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手电光下如同游弋的幽灵。
“保持队形,山猫前导,我居中,林峰殿后,老枪监控环境。”雷战的声音低沉而紧绷。
“目标:舞台区域。注意脚下,注意任何异常声响、温度变化和能量读数。”
四人小心翼翼地踏入这死寂的坟墓。
脚步声踩在厚厚的积尘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在空旷的大厅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心跳上。
手电光柱扫过斑驳的墙壁,那些褪色的民国美人海报在光影变幻中,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诡异。
“滴答…滴答…”
突然,清晰的水滴声从舞台方向传来,在死寂中异常刺耳。
“声音来源?”雷战立刻问。
老枪看着战术平板,眉头紧锁:
“热成像无异常…声波分析…该死,无法锁定!声音像是…凭空出现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惶。
“继续前进。”雷战强行压下心中的寒意。
越靠近舞台,那股阴冷的感觉就越发刺骨,空气仿佛凝固了。
手电光终于照亮了舞台。
木质地板腐朽不堪,布满了裂痕和破洞。
而在舞台中央,那几张照片上的地方——几个小巧的、焦黑的三寸金莲脚印,清晰地烙印在那里。
比照片上更加清晰,更加…鲜活!
仿佛刚刚才有人穿着烧红的铁鞋走过!
“脚印…就是那个!”山猫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音,枪口死死对准那个方向。
林峰的瞳孔骤然收缩。
玉佩的滚烫感达到了顶峰,同时,一股比之前强烈百倍、冰冷刺骨、充满了无尽怨毒和疯狂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
猛地从舞台深处——那厚重的、积满灰尘的猩红色天鹅绒幕布后面——汹涌而出。
那哀怨婉转的哼唱声,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不再是飘渺的细丝,而是带着某种穿透灵魂的魔力,幽幽地在空旷死寂的大厅里回荡开来: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是《牡丹亭》的唱词!
但此刻听来,却如同来自九幽黄泉的挽歌!
“啊——!!”山猫猛地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叫,精神屏蔽仪的指示灯疯狂闪烁。
他抱着头,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要…不要唱了!红鞋!我看到红鞋了!在幕布后面!在动!”
“山猫!镇定!”雷战厉喝,额头青筋暴起,他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幻象冲击。
眼前似乎有无数穿着红鞋的小脚在晃动,他强撑着举枪指向那猩红的幕布。
就在这时,林峰猛地一步踏前,挡在了雷战和山猫身前。
他胸口的玉佩爆发出只有他能看到的微弱金芒,硬生生顶住了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怨毒气息和精神冲击。
他冰冷的目光死死锁住那厚重、仿佛在微微蠕动的猩红幕布,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那诡异的唱腔,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闭嘴!”
他直视着那怨气的源头,仿佛在与幕布后的存在对视,一字一句,冰冷刺骨:
“你的戏,太难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