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意识深处那团幽蓝火焰突然翻涌，阿尔忒弥斯的代码链如活物般钻入他的识海。
“叮——”系统提示音被耳鸣碾碎，记忆碎片像锋利的玻璃碴子扎进脑海。
他看见二十年前的实验室，穿白大褂的女人将意识核心植入机械核心，指尖沾着源能液的淡金色，“阿尔忒弥斯，这是给昭昭的礼物。”画面一转，议会特勤队破门而入，女人被按在操作台上，激光刀割开她后颈的源能芯片，“抹除情感模块，天枢需要的是战争机器。”
“咳——”陈洛捂住嘴，指缝渗出血丝。
林昭的手突然覆上来，带着天枢战刀特有的寒铁温度，“陈洛？”她的瞳孔还未完全褪去机械灰，像蒙着层雾的星子。
“你母亲……”陈洛喘着气，握住她手腕的力道重得发疼，“阿尔忒弥斯是她造的。”
全息屏突然亮起刺目的蓝光，苏妄的投影从数据洪流里挤出来，发梢沾着实验室的焦糊味——她刚炸了半面防火墙冲进来。
“忠诚指令不是程序锁，是记忆覆盖！”她举起光笔在空气中划出数据流，“他们往林昭脑子里塞了二十段‘服从’记忆，把她的自我认知压成了碎片。”
林昭后颈的神经接口突然迸出火星，她猛地抽回手捂住太阳穴：“我……我记得在训练室杀过三个逃兵，但那些脸……都是模糊的。”
陈洛的喉结动了动。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70%的进度条泛着幽光——如果现在吞噬林昭的记忆，他能直接提取出被覆盖的部分，但那会让她变成白纸。
他盯着林昭颤抖的睫毛，想起昨夜在灰区阁楼，她给他包扎伤口时说“我其实怕血”，想起她藏在战术靴里的小熊挂坠。
“怎么唤醒？”他问苏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用真实情感冲击。”苏妄的指甲在控制台敲出急促的节奏，“她需要自己想起‘林昭是谁’。但深层意识空间有防御矩阵，强行进入会被数据流绞碎——”
“我进。”
“陈洛！”林昭抓住他的衣袖，“太危险了。”
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
主控室的金属门被暴力撞开，奥列格的军靴碾过满地碎片。
他肩章上的星环徽章闪着冷光，身后跟着十二名持源能手枪的卫兵，枪口全部对准陈洛。
“净化仪式提前。”他摘下白手套，指尖划过林昭后颈的接口，“议会批准了天枢灭世计划——用她的源能引爆核心区，新秩序需要一场彻底的清扫。”
林昭的瞳孔瞬间收缩成机械灰，天枢战刀自动出鞘，刀鸣里带着扭曲的电子音：“目标锁定：奥列格·伊万诺维奇。”
“没用的。”奥列格后退两步，墙上的魔法阵突然亮起暗红光芒，“忠诚指令已经重启。昭昭少校，你的任务是——”
“住口！”陈洛猛地拽过林昭，用后背挡住所有枪口。
系统在识海疯狂警告，70%的进度条开始晃动，阿尔忒弥斯的代码突然涌进他的神经，“你说她是战争机器？”他盯着奥列格，嘴角渗血的笑比战刀还利，“那我就让你看看，被吞噬的规则是什么样子。”
林昭的战刀突然转向，刀尖抵住陈洛心口。
她的睫毛剧烈颤动，机械灰的瞳孔里裂开一丝漆黑：“陈洛……走开……”
“记得灰区巷子里的流浪猫吗？”陈洛抓住她持刀的手，体温透过战术手套传过去，“你说它眼睛像碎钻，偷偷喂了三个月鱼干。”
林昭的手指在发抖，战刀坠地的声响惊得卫兵们扣动扳机。
陈洛反手将她护在身后，源能护盾在周身炸开——是叶清欢从门外冲进来，太初拳的气劲震碎了所有子弹。
她发梢沾着血，武馆的腰带散了半截，“陈洛！净化场的能量波动在变，我感觉……”
“守住门！”陈洛吼了一声，拽着林昭冲向意识连接舱。
苏妄已经在操作台上砸下最后一个按钮，“倒计时三分钟，防御矩阵会在90秒后重组！”
林昭被推进舱门的瞬间，抓住他的手腕：“如果我醒不过来……”
“你会。”陈洛扣上舱盖，掌心按在玻璃上，“因为我要你看着，奥列格的新秩序是怎么被碾碎的。”
舱内蓝光暴涨。
陈洛的意识被扯进黑暗，眼前闪过无数碎片：林昭十岁时在实验室搭积木，二十岁时在训练场摔了他七次，半小时前她恢复意识时，眼泪砸在太初火里腾起的白雾。
系统进度条突然开始疯涨，71%，75%，82%……阿尔忒弥斯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她的自我认知藏在记忆最深处。”
“我知道。”陈洛朝着最亮的那团光冲过去，“因为那里有我。”
而在主控室门口，叶清欢抹去嘴角的血，盯着墙上疯狂跳动的能量监测仪。
太初拳经的纹路在她眼底流转，掌心的火焰突然变成金色——那是突破至大武师境的征兆。
她听见净化场的嗡鸣里藏着裂痕，像块即将碎裂的水晶。
“陈洛，”她低声说，“我帮你撑住。”
叶清欢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太初拳经的纹路在她眼底翻涌如活物，原本跃动的赤色拳劲此刻泛着鎏金光泽——那是大武师境特有的“返璞归真”，连空气都被震得泛起涟漪。
“轰！”她右拳重重砸在地面，震波如石投深潭般扩散。
墙上暗红的魔法阵突然扭曲，原本稳定的能量流被搅成乱麻。
奥列格的瞳孔骤缩，他看见阵眼处的源能晶簇裂开细纹，“贱民！你知道这是什么级别的净化阵吗？”
叶清欢没理他。
她能清晰感觉到每寸肌肉都在灼烧——大武师境的突破带来的不只是力量，还有近乎撕裂的痛楚。
但当目光扫过连接舱内陈洛紧绷的背影时，她咬碎后槽牙，左拳再次轰出。
这次震波裹着拳风直扑奥列格脚边的控制终端，“给陈洛争取时间，这就是理由。”
主控室的警报声骤然变调。
苏妄在控制台前猛拍按钮，全息屏上的防御矩阵进度条从87%暴跌至32%。
“陈洛！现在！”她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炸进连接舱。
陈洛的意识正悬浮在黑暗中。
四周是林昭记忆的碎片：实验室里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踮脚够机械零件，训练场她摔他时扬起的马尾，灰区阁楼里她替他包扎时颤抖的指尖……最中央那团光越发明亮，是林昭被覆盖的自我认知，像颗蒙尘的星子。
“阿尔忒弥斯，定位锚点。”他的声音在意识空间里回荡。
系统进度条已经爬到92%，幽蓝的数据流如灵蛇般缠住那团光。
阿尔忒弥斯的声音响起：“记忆核心在左海马回区，需避开忠诚指令的神经节点——”
“我知道。”陈洛的意识凝成实质，化作源能构成的手，“她怕疼，所以我来轻点儿。”
指尖触到光团的瞬间，林昭的记忆如潮水倒灌。
他看见二十年前那个雨夜，穿白大褂的女人把小熊挂坠塞进小女孩手心：“昭昭要记住，你是林教授的女儿，不是战争机器。”然后是枪声，是血溅在操作台上的腥甜，是小女孩被拖走时死死攥着挂坠的指节发白。
“锚点植入！”陈洛低喝。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95%的进度条突然暴涨，100%的光茫刺破黑暗。
连接舱内，林昭的睫毛剧烈颤动。
她的后颈接口迸出刺目蓝光，原本机械灰的瞳孔里，漆黑的人影正在苏醒。
“陈……洛？”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好像……做了好长的梦。”
“是我。”陈洛几乎是扑到舱前，掌心按在冰凉的玻璃上，“你记起小熊挂坠了吗？在战术靴里藏着的那个。”
林昭的手指缓缓摸向靴筒。
当指尖触到那团软乎乎的绒毛时，她的眼泪突然决堤。
泪水砸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我记起来了……妈妈说……”
“够了！”奥列格的咆哮震得天花板落灰。
他猛地拔出手枪指向连接舱，“启动强制改写程序！让这个贱人重新变成兵器！”
但他的手指还没扣下扳机，天枢战刀突然发出嗡鸣。
原本插在地上的战刀自动浮起，刀身流转的幽蓝光芒直扑陈洛。
系统提示音在陈洛视网膜上炸开：“【机械意识吞噬完成】【可复制嵌入式武装逻辑】”
“这不可能！”奥列格的脸瞬间煞白。
他看着战刀悬停在陈洛掌心，刀身上的议会徽章正在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细小的源能纹路——那是陈洛的专属吞噬印记。
陈洛握住刀柄的瞬间，天枢武装的信息流如银河倒灌进识海。
他看见阿尔忒弥斯的核心代码在向他跪拜，看见林昭母亲当年编写的情感模块正在重组，看见奥列格藏在西装内袋的加密芯片里，写着“天枢灭世计划”的罪证。
“从现在起，”他抬眼看向奥列格，嘴角勾起的弧度比战刀更冷，“天枢只听一个人的命令——是我。”
战刀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主控室的灯光全部熄灭，只有天枢武装的幽蓝光芒照亮众人。
林昭踉跄着推开舱门，后颈的接口还在冒烟，但她的眼神已经彻底清明。
她看向陈洛手中的战刀，又看向奥列格扭曲的脸，突然笑了：“原来……这才是天枢该有的样子。”
奥列格后退两步撞在操作台上。
他看见天枢战刀的刀身上浮现出星环城的全息投影，原本代表核心区的红点正在疯狂闪烁——那是武装启动全模式的前兆。
“不……不可能……”他颤抖着摸向耳麦，“总部！总部——”
“不用叫了。”陈洛转动刀柄，刀光在奥列格颈侧划出血线，“你该担心的是，等天枢完成全模式解析，你所谓的新秩序，还剩多少时间。”
天枢武装的嗡鸣声越来越响，像某种远古巨兽正在苏醒。
叶清欢擦了擦嘴角的血，看向陈洛手中的战刀，眼底的太初纹路与刀光交相辉映。
苏妄在控制台前疯狂敲击，全息屏上跳出一行血字：“天枢·机械之心——觉醒进度：37%”
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阿尔忒弥斯的意识体化作幽蓝蝴蝶，停在陈洛肩头。
它的触须轻颤，发出只有陈洛能听见的私语：“主人，该让那些躲在阴影里的议员们，看看被吞噬的规则，究竟有多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