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金属门闭合的瞬间，陈洛耳侧的通讯器突然发出蜂鸣。
叶清欢正用医疗喷雾处理他左肩的灼伤，淡蓝色雾气里，她沾着血渍的指尖微颤——那是她太初拳经练到小成后，第一次控制不住手部神经。
别动。陈洛按住她欲收的手，目光锁定通讯器跳动的蓝色光斑。
那是只有灰区影子情报商才用的加密频道，上一次收到这种信号，还是三个月前他在下水道救起被猎犬追捕的蓝影。
通讯器里的电流杂音突然凝结成女声，蓝影的呼吸声像破风箱：陈先生，苏妄博士的基因修复液项目......不，是她在逆向解析你的系统。
陈洛瞳孔骤缩，左肩的灼痛瞬间被寒意覆盖。
叶清欢的医疗喷雾地掉在地上，透明液体在金属地面洇开，倒映出苏妄投影里突然紊乱的数据流。
议会的脑波清洗队已经进驻研究院。蓝影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检测到她的脑波频率异常，24小时内执行清洗。
只有你......只有你能唤醒她的意识。
通讯音戛然而止。
陈洛盯着腕表上89%的吞噬进度条，喉结滚动两下。
苏妄的投影突然稳定下来，她眼底的数据流重新开始流动，却在触及陈洛视线时顿住——像被风吹乱的代码突然找到了主程序。
清欢。他转向正在捡医疗喷雾的叶清欢，声音轻得像灰区飘着铁锈味的风，把我藏在零号工坊的圣区权限卡拿来。
叶清欢抬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这个总在她擦拳谱时笑着递热粥的男人，此刻眉峰压得极低，像把终于抽出鞘的刀。
她没问为什么，只是将拳谱往腰间一收，指节捏得发白：五分钟。
林昭。陈洛又转向靠在门边的女军官。
林昭的天枢武装正自动修复，银色甲片在警报红光里泛着冷光，听见名字时她侧过脸，耳后那道他曾用源能绷带帮她包扎的旧疤，此刻随着吞咽动作微微起伏。
外围策应。陈洛抛过去一枚电磁干扰器，研究院地下三层有反制雷达，用这个在东南区制造能源暴动。
林昭接住干扰器，指腹摩挲着表面的刻痕——那是三个月前他为她挡下源能炮时留下的。
她没说话，只是将干扰器卡进武装手腕的卡槽，金属咬合声清脆得像某种誓言。
安全屋的通风口突然灌进冰雾的寒气。
陈洛低头查看伪装设备，纳米面膜正根据圣区研究员档案调整他的面部轮廓。
叶清欢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时，他已经套上了绣着源能研究院徽章的白大褂，腕表下的银链贴着皮肤，保持清醒四个字硌得生疼。
叶清欢递来一张黑色卡片，指腹还沾着刚才按医疗喷雾时的消毒水味，权限卡是三年前你父母实验室的旧物，我用太初拳经的震劲震开了加密。
陈洛接过卡片，指尖触到卡面刻着的陈正鸿·源能核心组，喉间突然发紧。
三个月前他在下水道救蓝影时，怎么也没想到，父母留下的东西，会在今天成为救苏妄的钥匙。
研究院地下档案库的金属门在陈洛面前缓缓开启时，警报声已经变成若有若无的嗡鸣。
他低头躲过监控探头的扫描，白大褂下摆扫过地面，那里还残留着今早被清理的血迹——蓝影说过，这是苏妄最后来过的地方。
档案库最深处的量子储存柜闪着幽蓝光芒。
陈洛将权限卡插入卡槽，耳边响起苏妄的声音：如果有天我被清洗，记住，数据不会说谎。那是上周他陪她调试基因修复液时，她突然说的话，当时他只当是科研狂人的疯话。
储存柜弹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光脑。
陈洛将光脑接入腕表，数据流瞬间在眼前展开——那是苏妄的实验日志，最后一页的标题刺得他眼睛发疼：《关于吞噬系统的逆向推演模型——基于陈洛源能波动的237次采样》。
原来你早就知道。陈洛低声说。
全息投影里，苏妄的实验记录在跳动：他的源能波动有规律的吞噬频率，像某种......活着的法则。最后一行是用血红色标注的：如果被清洗，请让陈洛读取这段数据——我从未相信过神，但他的系统，可能是重塑秩序的钥匙。
腕表突然震动。
林昭的通讯切入，背景音是激烈的能源爆炸声：目标关押区已解除第一层防御，你还有七分钟。
陈洛将光脑收进胸口暗袋，白大褂下的银链随着动作轻晃。
他转身走向档案库出口时，余光瞥见墙角有片银色碎屑——那是议会特工常用的追踪器材质。
关押区的电子门在陈洛面前开启时，走廊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备用电源启动的红光里，他看见前方转角处站着个人影，黑色风衣下摆沾着未干的血渍，脸藏在阴影里，只有嘴角的冷笑泛着冷光。
陈先生。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来得挺准时。关押区的红光里，灰影的冷笑像根细针，扎进陈洛紧绷的神经。
他右手悄悄按向腕间银链——那是苏妄用源能合金为他特制的，链身刻着能屏蔽低级精神探测的古魔法阵。
但此刻，他分明感觉到某种黏腻的波动正顺着后颈爬上来，像无形的蛛网裹住太阳穴。
神经共振锁。灰影抬起左手，腕间露出嵌着幽蓝晶体的环状装置，议会为你们这种能干扰脑波的怪物准备的。他歪头，阴影下的瞳孔泛着病态的紫，苏妄博士的意识波动？
现在连她自己都听不见心跳声。
陈洛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系统面板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红光，原本89%的进度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震颤，像是某种沉睡的感知被强行唤醒。
他想起苏妄实验日志里的话：科研型思维网的拓扑结构，或许能与吞噬系统形成共振。
你以为能拦住我？陈洛开口，声音比预想中平稳。
他的指尖轻轻叩了叩胸口暗袋——那里躺着苏妄的光脑，还残留着她调试仪器时沾的咖啡渍。
灰影的回答是一记源能鞭。
暗紫色能量束撕裂空气，在陈洛身前三寸炸开，气浪掀得白大褂猎猎作响。
陈洛不退反进，侧身避开攻击时，余光瞥见对方手腕的环状装置正在吸收刚才的能量波动——这是要把他的反击转化为锁死精神的动力。
聪明。陈洛低笑，眼底却冷得像灰区冬夜的冰棱。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目标思维网残留——科研型逻辑链（完整度73%）。
是否启动认知链接？
他几乎是本能地选择。
下一秒，无数数据流涌入意识海：苏妄调试基因修复液时颤抖的指尖、她在黑板上写歪的第127行公式、还有三天前她靠在他肩头说数据不会说谎，但人心会时，发梢蹭过他下巴的触感。
这些碎片突然串联成一张发光的网，网眼里跳动着灰影的攻击轨迹、环状装置的能量频率、甚至他后槽牙因为紧张而咬合的力度。
你的攻击节奏错了0.3秒。陈洛突然开口。
灰影的第二记源能鞭刚凝聚成型，闻言动作微滞——这正是陈洛要的破绽。
他屈指弹出一枚源能弹，那是叶清欢用太初拳经震劲压缩的，本是用来破解实验室门锁的。
源能弹精准命中灰影腕间的环状装置。
紫芒炸裂的瞬间，陈洛已经欺身到对方面前。
他想起叶清欢教他的卸力式，掌心按在灰影胸口时，刻意偏了半寸——不是要取命，是要让对方看清自己眼里的冷意。
议会派你来，是觉得我会像三个月前那支搜查队一样慌？陈洛的指节抵着灰影的喉结，告诉你个秘密——他俯身凑近，声音轻得像耳语，苏妄解析我的系统，不是为了交差。
灰影的瞳孔骤然收缩。
陈洛能感觉到对方颈侧的血管在跳动，像在倒计时。
他猛地推开灰影，转身冲向走廊尽头的金属门——刚才的认知链接里，他到了苏妄的位置：左转第三个拐角，红色警示灯下的13号舱室。
门把手上的电流在陈洛触碰的瞬间被吞噬系统转化为暖流。
他撞开舱门的刹那，眼前的景象让呼吸一滞：直径三米的玻璃舱里，苏妄被银色神经索捆成茧，她的瞳孔失去了往日的疯癫光芒，只剩一片混沌的灰白。
舱顶的脑波清洗仪正在嗡鸣，淡蓝色光流顺着她的太阳穴钻进去，像在蚕食最后一点意识。
苏妄！陈洛扑到舱前，手掌按在冰凉的玻璃上。
系统进度条突然疯狂跳动，89%...90%...91%！
他听见苏妄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数据...不会说谎...陈洛，抓住我的思维链...
玻璃舱内，苏妄的指尖突然抽搐。
她混沌的瞳孔里，闪过一道极淡的蓝光——那是她调试最精密仪器时才会有的专注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