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黑血溅在地上,没有温度,只有一股死寂的冰冷。
血泊中,丝丝缕缕的紫色电弧“滋滋”窜动,像活过来的毒蛇,瞬间将地面烧灼出一个扭曲复杂的焦黑法阵。
胡清玄的瞳孔猛地缩成一个针尖。
【严重警告!检测到不兼容的高维能量正在从内部瓦解生命体经脉!能量结构崩溃倒计时:23小时59分!届时将引发脏器链式衰竭,不可逆转!】
冰冷的系统提示,比眼前的画面更让他心脏停跳。
紫霄雷石,不是充电宝,是一颗定时炸弹!
去陨星山脉,不是为了给他的手机续费,是去给沐无忧抢命!
“上车!所有人,快!”胡清玄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郑克己和小六不再有任何迟疑,架起几乎失去意识的沐无忧,将她塞进了那辆破旧的马车。
车轮碾过废墟,驶入无边黑夜。
车厢里,空间逼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沐无忧蜷缩在角落,强行压抑的痛苦呻吟,像钝刀子割在每个人的心上。另一边的季无涯,在昏迷中不时抽搐,仿佛正经历着某种噩梦。
而他们之间,那具用白布包裹的尸体,正散发出一股无法忽视的冰冷。
那不是温度,而是一种象征着生命彻底终结的死气,它无声地蔓延,一点点侵蚀着车内活人的意志。
郑克己亲自驾车,双眼布满血丝,他死死盯着前方,仿佛要用目光在黑暗中凿出一条生路。
他们成功绕过了三处巡逻队,却在出城的最后关卡,被一排长枪拦下。
“停车!检查!”
为首的队长甚至懒得正眼看他们,眼神里满是新贵当权的不耐烦。
郑克己递出官凭:“四品钦差,奉旨办案,让开。”
队长接过那块沾着血污的铜牌,用两根手指嫌恶地捏着,随后“噗”的一声,一口浓痰吐在郑克己的马车前。
“钦差?”他嗤笑一声,将铜牌扔了回来,“丹尘子大师有令,全城戒严!别说四品,今天就是一品大员来了,也得给老子盘着!”
他身后的府军发出一阵哄笑。
“看什么看?”队长被郑克己冰冷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恼羞成怒地举起长枪,“车里藏了什么?给老子滚下来!”
长枪的枪尖,闪着寒光,直接挑向车帘。
“放肆!”
郑克己猛地站起,用自己的胸膛挡在枪尖前,任由那锋利的枪刃刺破他的外衣,距离皮肉仅有分毫。
“冲撞钦差车驾,按谋逆论处。你想试试?”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让那队长的动作僵住了。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地面在轻微震动。
关卡的府军脸色剧变,瞬间收起所有散漫,挺直腰杆,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齐刷刷地看向街道尽头。
一队车队出现了。
没有旗帜,但为首那匹通体燃烧着淡淡火焰的火麟马,以及马上那个身穿金丝红袍的青年,就是江东城外最醒目的旗帜。
烈阳宗,李炎。
他回来了。
李炎根本没看那些点头哈腰的守卫,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被这辆破旧的马车吸引了。
不是因为人。
而是因为车里混杂的气息——一股狂暴的雷电之力,一股濒死的药香,还有一股……冰冷的死气。
真是个有趣的组合。
他催马上前,居高临下,视线扫过挡在车前的郑克己,像在看一块碍事的石头。然后,他的目光穿过车帘缝隙,看到了里面的一切。
他先是看到了沐无忧那张苍白到极致的脸。
“哦?”李炎眉梢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像是鉴宝师发现蒙尘珍宝的惊喜,“一块上好的暖玉,可惜……裂了。”
他的视线又落在季无涯身上,不屑地摇了摇头:“一把生锈的剑,剑鞘还算华丽,但已经废了。”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中间那具用白布包裹的尸体上,好看的眉头嫌恶地皱起,仿佛闻到了什么腐烂的臭味。
“还有一块发臭的烂肉。”
他做出了总结,目光重新回到沐无忧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自认为悲悯的弧度。
“姑娘,你不该在这里。”
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施舍感。
“垃圾,就该待在垃圾堆里。而你这样的珍宝,不该被这些瓦砾和腐肉所污染。”
他伸出一只手,像是神明在发出赦免。
“跟我走。我,烈阳宗李炎,可以帮你清理掉这些累赘,让你恢复本该有的光彩。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沐无忧体内的雷电之力因主人的暴怒而疯狂窜动,她死死咬住嘴唇,一丝鲜血从嘴角渗出。
胡清玄在暗中按住她的手,疯狂摇头。
郑克己握着缰绳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爆出,指节已然发白。
他们的隐忍,在李炎看来,是默认,是懦弱,是蝼蚁面对天神时理所当然的顺从。
他需要一个“节目”,来为这场“拯救”画上一个完美的开场。
他脸上的悲悯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不耐烦的果决,仿佛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甚至懒得对自己身后的护卫下令,因为那太慢了。
“看你们这么辛苦,本少主心善,就亲自动手吧。”
李炎狞笑着,眼中那扭曲的“善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扬起了手中的马鞭。
“啪!”
空气被撕裂的爆鸣,尖锐刺耳!
那根燃烧着火焰的马鞭,带着一个高位者对低贱者的“恩赐”,闪电般抽向那具安静躺着的、属于秦轩的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