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阙的决定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公寓内激起层层涟漪。
主动出击，巡狩那些被虚无教团标记的能量节点，这无疑是将自身直接暴露在危险之下，但也可能是打破僵局、阻止更大阴谋的唯一途径。
雷烈和苏蔓效率极高，很快将几个能量淤积最异常、嫌疑最大的坐标发送过来，并调配了特调局的精锐外勤小组，在外围负责警戒、疏散和后续处理工作。
但他们也明确表示，对于节点内部可能存在的、超出常理的危险，主要依靠江阙应对。
第一个目标，是位于城市旧区，一个早已废弃多年的地下防空洞入口。
这里阴暗潮湿，入口被锈蚀的铁栅栏封锁，上面爬满了藤蔓，寻常人绝不会多看一眼。
站在入口处，一股比周围环境更加阴冷、仿佛能吸走光线和声音的寒意便透体而来。
吴天昊体内的混沌之灵微微躁动，不是暴戾，而是一种遇到同源却充满恶意存在时的天然警觉。
“跟紧。”
江阙言简意赅，甚至没有去破坏那锈蚀的锁链，只是抬手凌空一划，那坚实的铁栅栏便如同被无形之力熔断，悄无声息地向内打开，露出黑黢黢的洞口。
白芊芊和林晓晓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坚定地跟在后面，白芊芊手中甚至暗暗扣住了家族给她防身用的一枚小巧玉符。
踏入防空洞，黑暗如同实质般涌来，空气粘稠，带着一股陈腐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空无”气息。
手电筒的光线在这里似乎都受到了压制，只能照亮前方很小一片区域。
江阙无需光源，他步履从容，仿佛行走在自家后院。
吴天昊则集中精神，努力感知着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同时约束着体内那因环境刺激而略显活跃的力量。
深入不过百米，前方豁然开朗，是一个较大的地下空间。
这里的景象令人头皮发麻——空间的墙壁、地面、乃至穹顶，都刻满了那种扭曲的、否定存在的暗红色符文，与老宅中见过的类似，但规模更大，也更加复杂。
符文中央，是一个小型的石质祭坛，上面摆放着几件奇形怪状、散发着不祥波动的器物，丝丝缕缕灰黑色的虚无之力正从祭坛和符文中渗出，融入周围的环境，如同一个缓慢扩散的毒瘤。
“果然在这里构筑了锚点。”
江阙目光扫过，语气冰冷。
似乎是感应到生人的闯入，祭坛上的器物微微震动，墙壁上的符文幽光一闪，数道灰黑色的、如同阴影凝结而成的触手猛地从四面八方袭来，无声无息，却带着剥夺感知、瓦解意志的恐怖力量！
“小心！”
吴天昊低喝一声，几乎是本能地踏前一步，下意识地调动起体内那初步掌控的混沌之力。
他没有选择硬碰硬的对撞，而是回忆着滋养绿萝时的那种柔和频率，将力量在身前布下一层薄薄的、不断流转的灰色屏障。
阴影触手撞在屏障上，没有发出巨响，而是如同水滴落入滚油，发出了“嗤嗤”的消融声！
那虚无之力试图侵蚀屏障，却被屏障中蕴含的、属于混沌本源的“存在”特性所中和、瓦解！
成功了！
吴天昊心中一喜，但他维持这屏障也极为吃力，精神力量在飞速消耗。
就在这时，祭坛后方阴影一阵蠕动，三个穿着灰色斗篷的身影悄然浮现，正是虚无教团的成员！
他们兜帽下的空洞目光锁定几人，为首者发出沙哑的吟诵，更多的阴影触手凝聚，同时，一股更强的精神冲击如同潮水般涌来，直接针对意识层面！
白芊芊和林晓晓闷哼一声，感觉头晕目眩，思维都变得迟滞起来。
吴天昊也感到压力陡增，眼前的屏障开始波动不稳。
“静心，守神！”
江阙一声低喝，如同晨钟暮鼓，瞬间驱散了部分精神干扰。
他同时抬手，屈指一弹，一点微不可察的金光没入祭坛中心的一件核心器物。
“嗡——！”
那器物剧烈震颤，表面出现裂痕，整个祭坛的运转骤然一滞，阴影触手的攻势也随之一缓。
“就是现在！”江阙喝道。
吴天昊福至心灵，不再被动防御，而是引导着体内那股混沌之力，模仿着江阙之前净化老宅核心时的那种“规则”层面的干涉意念，虽然不是真正的规则掌控，却带着一丝混沌破妄、重塑秩序的意味，化作一道凝练的灰色流光，直射那出现裂痕的核心器物！
“砰！”
器物应声而碎！
祭坛的符文光芒急速黯淡，弥漫空间的虚无之力如同无根之水，开始快速消散。
那三个灰袍人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身影在扭曲中逐渐淡化，似乎是通过某种方式逃离了。
战斗结束得出乎意料的快。
地下空间恢复了死寂，只有手电筒的光芒稳定地照耀着。
那股令人不适的压抑感正在迅速消退。
吴天昊大口喘着气，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第一次在实战中成功运用了混沌之力，并且起到了关键作用！
这种体验，远比平时的练习更加深刻。
“做得不错。”
江阙难得地给出了肯定，虽然只有四个字。
白芊芊和林晓晓围上来，又是后怕又是钦佩。
“清理完毕，去下一个点。”
江阙没有耽搁，转身向外走去。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们又连续清除了两个能量节点。
一处是藏匿在大型写字楼通风管道深处的微型祭坛，另一处则是在跨江大桥桥墩下一个极其隐蔽的水下洞穴。
每一个节点都布置着类似的符文和祭坛，由数量不等的灰袍人守护。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吴天昊的表现一次比一次沉稳。
他不再仅仅被动防御，开始尝试更灵活地运用混沌之力，时而化作坚韧的护盾，时而凝聚成锋锐的矛尖，甚至尝试模拟出微弱的“净化”特性，加速瓦解那些虚无符文。
虽然依旧需要江阙压阵并在关键时刻出手破除核心，但他已经从一个需要保护的累赘，成长为了一个可靠的战力。
白芊芊和林晓晓也逐渐适应了这种节奏，白芊芊甚至用她那枚玉符辅助干扰了一次灰袍人的精神攻击。
当最后一个节点被清除，天色已然微亮。
站在清晨的江风之中，看着脚下奔流的江水和远处苏醒的城市，吴天昊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
一夜的奔波与战斗，虽然疲惫，却让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自身的力量与价值。
“这些节点只是外围的触须，真正的核心尚未浮现。”
江阙望着城市的方向，目光深邃，“他们损失了这么多节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恐怕才是真正的硬仗。”
吴天昊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那片与自身联系愈发紧密的混沌海洋，眼神坚定：“来吧，我等着。”
他知道，前方的路依然布满荆棘，但此刻的他，已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