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渊,位于苍茫山脉极深处。尚未靠近,一股混杂着血腥、腐臭与混沌的污浊气息便扑面而来。天空在此地仿佛被墨汁浸染,常年阴云密布,不见天日。深渊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狰狞大口,不断向外喷吐着黑色的煞风,风中隐约可见扭曲的哀嚎面孔。
林守心与苏九儿悬停在渊口上空,神色凝重。
“好浓烈的死怨之气,混合着混沌……此地已成绝域。”苏九儿蹙眉,她能感觉到自身的妖力在此地都受到了隐隐的压制。
林守心闭目感应,额心秩序之种微微发光。“不止是死怨……深渊底部,有一个巨大的能量源,它在主动吸收并转化周围的负面能量,化为混沌。确实像是通道雏形,但……更像一个正在孵化的‘卵’。”
他睁开眼,眼中金芒一闪:“下去看看,小心。”
两人化作流光,顶着蚀骨的黑风,直坠深渊。
越往下,光线越暗,到最后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依靠神识感知。四周岩壁上,布满了各种诡异的图腾与扭曲的符文,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偶尔有被混沌侵蚀、形态怪异的生物从阴影中扑出,但尚未近身,便被林守心周身自然流转的秩序金光净化。
下坠约千丈后,脚下终于传来实感。
渊底比想象中更为广阔,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央,是一个方圆近千丈的黑色血池,池中粘稠的血液如同沸腾般翻滚,不断冒出气泡,每一个气泡炸开,都释放出浓郁的混沌气息。血池四周,矗立着九根巨大的青铜柱,柱身上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深入血池深处,仿佛束缚着什么。
而在血池正上方,悬浮着一个由纯粹混沌能量构成的、不断搏动的巨大暗紫色肉瘤,直径超过百丈,表面血管虬结,仿佛一颗活着的心脏。它每一次搏动,都引动整个渊底的混沌能量潮汐,并通过那九根青铜柱,将一股股精炼过的混沌之力注入下方血池。
肉瘤之中,隐隐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混沌孵化池……他们在人造混沌尊者!”苏九儿倒吸一口凉气,认出了这邪恶的布置。
“不止如此。”林守心目光锐利,看向那九根青铜柱,“这九根柱子,连接着青州地脉节点,他们在抽取整个青州的地脉灵气,混合生灵血气,来加速孵化过程!好狠毒的手段!”
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啧啧啧,不愧是守藏史传人,眼光倒是毒辣。”
血池旁的阴影中,空间一阵扭曲,三道身影缓缓浮现。
为首者,身披暗金混沌纹袍,面容笼罩在混沌之气中,只露出一双燃烧着灰色火焰的眼眸,气息赫然是金丹中期!他左侧,是一名手持骷髅头法杖、身形佝偻的老妪,金丹初期。右侧,则是一个身材魁梧、皮肤呈现石质灰色、双眼空洞的巨汉,气息同样达到了金丹初期!
三名金丹!而且绝非普通的金丹修士,其力量属性皆与混沌相关!
“本座,混沌圣殿,暗影长老。”为首的金丹中期修士缓缓开口,声音如同金属摩擦,“奉圣殿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林守心,你的秩序之种,正是催化‘混沌之胎’完美诞生的最后一份养料!”
他话音刚落,那名佝偻老妪便桀桀怪笑起来,手中骷髅头法杖一挥:
“醒来吧,我的孩子们!”
咕嘟咕嘟——!
黑色血池剧烈沸腾,一具具浸泡在池中的、由各种尸体碎片拼接而成的混沌尸魔爬了出来,其中不乏一些穿着天师府及其他正道门派服饰的弟子!它们眼中燃烧着混沌之火,发出无意识的咆哮,数量成百上千,其中几具散发出的能量波动,竟堪比筑基!
而那石肤巨汉,则猛地一跺脚,整个渊底震动,四周岩壁中,爬出了无数身上覆盖着石甲、手持粗糙石兵的石像鬼,密密麻麻,封锁了所有退路!
“先清理掉这些杂兵,苏姑娘,那老妪交给你,务必打断她对尸魔的操控!石像鬼和那个大家伙,我来对付!”林守心迅速传音,面对三名金丹与大军,他依旧冷静。
“好!你自己小心!”苏九儿知道情况危急,毫不拖泥带水,长鞭一抖,化作一道赤红闪电,直扑那持杖老妪!狐火领域展开,试图隔绝老妪与尸魔群的联系。
“杀!”暗影长老冷冷下令。
石肤巨汉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如同蛮牛般冲向林守心,每踏出一步,地面都为之龟裂!而那成千上万的石像鬼与混沌尸魔,也如同潮水般涌来!
林守心深吸一口气,面对汹涌而来的大军,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秩序之种在他额心璀璨闪耀!
“领域,展开!”
嗡——!
纯白的秩序领域以他为中心,轰然扩张,瞬间笼罩了方圆数千丈!领域之内,金光如雨洒落,规则重塑!
那些冲入领域的石像鬼与尸魔,如同被投入炼狱,身上缠绕的混沌之气与死怨之力在秩序圣光下剧烈燃烧、消融!动作变得迟缓,嘶吼变成了哀鸣!
“审判之雨!”
林守心双手结印,领域上空,无数由秩序之力凝聚的金色光剑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精准地覆盖了整个魔物大军!
噗!噗!噗!
光剑落下,石像鬼纷纷崩解成碎石,混沌尸魔在净化之光中化为飞灰!成片的魔物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
那石肤巨汉顶着审判之雨,冲到林守心近前,巨大的石拳带着崩山之力狠狠砸下!
林守心不闪不避,右手握拳,秩序金光凝聚,一拳迎上!
“破!”
拳拳相撞!没有巨响,只有一种规则的碾压!石肤巨汉那足以轰碎山峰的拳头,在接触到秩序之力的刹那,从拳头开始,迅速崩解、净化,化作普通的碎石粉末!并且这种崩解沿着他的手臂急速蔓延!
巨汉发出惊恐的咆哮,想要后退,却已来不及。秩序之力如同最致命的病毒,瞬间传遍他全身!
短短数息之间,这名金丹初期的石像魔将,便彻底化为了一堆毫无灵性的碎石,被风吹散!
另一边,苏九儿与那持杖老妪的战斗也异常激烈。老妪操控着数具强大的筑基巅峰尸魔围攻苏九儿,自身则不断释放诅咒与削弱法术。但苏九儿身法诡异,狐火对死灵生物克制极大,长鞭过处,尸魔纷纷被点燃净化,逐渐占据上风。
暗影长老看着瞬间被清空大半的魔物大军,以及被迅速斩杀的石像魔将,灰色的眼眸中终于露出了凝重。
“果然有些本事……难怪能杀得了灰蚀。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之中,一团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混沌能量开始凝聚。
“能死在圣殿秘传的‘大破灭混沌雷’之下,是你的荣幸。”
那团混沌雷球散发出毁灭性的波动,让整个渊底的空间都开始不稳定地扭曲起来!
林守心感受到那雷球中蕴含的恐怖力量,眼神也变得无比锐利。他能感觉到,这一击,已经超越了普通金丹中期的范畴!
他不敢怠慢,双手在胸前合拢,额心秩序之种光芒暴涨,体内融合的九鼎道则虚影在身后浮现。
“便让你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秩序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