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半倚在软榻之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但眼神依旧保持着帝王的清明。
他挥退了左右,只留一二心腹内侍在远处伺候。
“江卿……近日可好?尊夫人身体可大安了?”李治声音温和,先拉起了家常,显得颇为关切。
江逸风恭敬行礼:“劳陛下挂念,臣妻已无大碍,正在慢慢调养。陛下龙体为重,莫要为臣下之事劳神。”
李治微微颔首,叹道:“无恙便好。朕这身体……唉,一日不如一日了。”他话锋一转,似是随意问道,“朕听闻,卿那羽绒服,在西都卖得极好?连宫里几位太妃都托人去买了几件。”
江逸风心知正题来了,从容应答:“托陛下洪福,此物确乎颇受欢迎。然其中亦有苏味道、王勖等诸位同僚奔走之功。”
“哦?”李治眼中闪过感兴趣的光芒,“如此好买卖……可惜朕之内帑,竟未能分得一杯羹。”他语气带着几分玩笑,却又透着几分真实的惋惜。
他确实动过心思,想以皇室名义参股,但得知份额早已被江逸风及其好友圈分尽,也不好强行索要,失了帝王体面。
江逸风岂能不明其意?立刻道:“陛下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陛下若有所需,臣等敢不尽力?只是此乃微末小利,恐难入陛下之眼。”
李治摇摇头,咳嗽了几声,道:“小利积少,亦可成多。如今国库虽不敢说空虚,然朕与皇后这些年……唉,开销甚大。加之天灾连连,赈济不断。
朕之内帑,着实有些吃紧矣。江卿素有点金之手,不知可有其他生财妙法,能为朕分忧否?”
江逸风早已料到李治召见必为此事。
他心中飞速盘算,如今吐蕃与大唐在西线暂时形成拉锯僵持,大规模战事暂停。
赚钱?在他看来,最快捷的方式从来不是缓慢的经营而是去抢。
他略微倾身,压低声音道:“陛下,赚钱之道,无非开源节流。然臣以为,与其辛辛苦苦经营牟利,何如取现成之财?西线暂宁,然东边……譬如倭国,近年来屡屡遣使,仰慕天朝文化,其国虽小,然金银矿产似颇丰富。
若陛下授权,许臣组织船队,以贸易或……其他方式,或许能有所获。”他话中暗示了海上贸易甚至更激进的手段。
李治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却缓缓摇头:“倭国?远隔重洋,风波险恶。
且其国历来恭顺,年年纳贡,遣使求学,朕若行此……有失天朝体统,易惹物议。”更重要的是,他深知自己身体已是江河日下,朝中暗流涌动,而医术通神、能关键时刻保住他性命的江逸风,简直是他的一道护身符,岂能放其远赴海外凶险之地?万一有所闪失,他找谁救命去?
“此事不妥,休要再提。”李治断然拒绝。
江逸风心中暗叹,知道此路不通。
他面上却不露失望,恭敬道:“是臣思虑不周。既如此,容臣再细细思量,必为陛下寻一稳妥生财之法。”
“嗯,朕信得过江卿。”李治疲惫地闭上眼,“此事,便劳卿多费心了。朕有些乏了……”
“臣告退。”江逸风行礼,缓缓退出紫宸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