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大雄宝殿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狐仙法相和战神法相分别站在涂山念身后的两侧。和泰然自若的涂山念相比,玉帝和如来显得格外狼狈。
“收手吧!你若现在收手还能回头!”玉帝搀扶着如来,身形摇摇欲坠,架在头顶的九龙帝冕已经被崩碎三道龙纹,他的帝血与如来莲瓣的金粉在业火中交织。
涂山念已经杀红了眼,漫天的黑雾和血光冲破了她的理智,脑海中仅剩下一个念头——她要做这三界共主,她要建立一个仅臣服于她的三界。
许是被她的杀气震慑到,狐仙法相不由得退后一步,她忐忑的偏过头去看战神法相,发现她同样紧锁眉头。
涂山念向玉帝和如来步步逼近,当弑神枪距离如来的喉咙只剩一毫米的时候——
“不要!”
听到熟悉的声音,涂山念浑身一震,玉帝和如来松了口气。
金蝉子依旧穿着那身红衣,朝着她伸出手:“没事的,没事的……阿念,过来。”
狐仙法相和战神法相紧张的看着涂山念,看着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充满杀意的眸子渐渐恢复清明,她抬手示意她们站在原地,自己收了弑神枪走过去。
她握住了金蝉子的手,他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很凉很凉,但手腕上跳动的脉搏让她感到心安,金蝉子看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哀伤和悲戚。
“你……还活着?”
金蝉子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
又是道歉。
涂山念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么多次对不起,她刚想开口安慰他“活着就好”时,铺天盖地的灵气从他们的脚底升起,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将他们包围,涂山念心里一惊,下意识就想推开金蝉子,可金蝉子抱住她的力气越来越大,她一时间竟没能推开。
直到除魔锁魂阵形成,金蝉子松开手,战神法相和狐仙法相想冲过来,却被阵法阻挡。涂山念震惊的看着金蝉子:“你要杀我?”
除魔锁魂阵,阵法变幻莫测,脚踏八门,牵一发而动全身,会对困在阵内的人进行噬心摧残,直至魂魄飞散。
涂山念眼尾猩红,是他引她入阵,他假死骗她,他想杀了她……
她回过头狠戾的盯着得以喘息的玉帝和如来,指尖深深的嵌入掌心:“是你们的计划?”
玉帝和如来没有说话,他们知道涂山念最想听的是金蝉子的解释。金蝉子的嘴唇颤抖着,他偏过头不敢看涂山念的眼睛,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才缓缓开始叙述——
当初金蝉子把涂山念带回灵山之后,玉帝和如来一起去看了前缘镜。在镜中,涂山念被罗睺控制,血洗了三界,漫天神佛或是被魔气入侵,沦为丧失灵智的木偶,或是战死。
在三界彻底变成魔都之后,罗睺夺舍了涂山念,从此生灵涂炭,永无宁日。
他们也曾多次占卜,寻找破局之法,却始终无果,能避免三界浩劫的方法似乎只有一个——将罗睺封印在涂山念体内,然后杀了她。
这方法虽然残忍,可杀一人就可以拯救三界千千万万的生灵,也未尝不可一试。
金蝉子跪在如来房前三天三夜,他求师傅收回成命,并立下毒誓定会让涂山念学会控制体内的混沌魔气,如若不然,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如来到底是不忍心,答应了他的请求。
从这一刻开始,金蝉子就做了必死的打算。他每日都会燃烧神魂将自己的精血融入涂山念体内,当某一日他发现原本一身混沌魔气的涂山念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生出了一根佛骨时,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带她游遍四大洲,教她爱与被爱,给她真心,他希望当涂山念被魔气侵占时也能想起这些美好,从而在毁灭的时候因此收手。
然而,前缘镜中的景象并没有改变。两年过去了,他越来越煎熬,他想让涂山念活下去,更想她能被天地包容,自由自在的活下去,她明明是圣人之才……
所以,还差最后一步险棋。
罗睺在暗他们在明,只有逼罗睺现身他们才有机会下手。
金蝉子自剔佛骨,若是涂山念对比仍旧无动于衷之后就设计在涂山念面前让灵山弟子杀了他,他们要激起她的怒火,当她失控后杀上灵山,而灵山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将伤亡将到最低。
可他们还是低估了涂山念的实力,没有人想到她居然已经强大到可以一人单挑玉帝和如来且不落下风。本来计划中要引她入阵的由玉帝变成了金蝉子。
涂山念入阵之后,除魔锁魂阵会将罗睺的混沌妖丹从她体内逼出,进而一点点清除她的混沌魔气。
金蝉子知道妖丹离了涂山念定会再次寻找下一个宿主,可他管不了这么多了,三界和涂山念,他选涂山念,只要涂山念平平安安的活着,下一个宿主是谁都无所谓了。
涂山念面无表情的听完了他们的计划,她终于明白金蝉子那几句道歉是为了什么了。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可是他骗了她……
涂山念一直没说话,金蝉子慌了,他上前想去拉她的手:“对不起阿念,我……”
“我不想再听那三个字!”涂山念猛地甩开他的手,泪水打湿了她的眼眶,可她硬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所以你一直都在骗我?”
金蝉子猛地抬头:“不是的!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我凭什么信你?”
业火在掌心跳动,她一掌击向金蝉子的胸口。
她恨,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的一颗真心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她真的全心全意的信任他,可他骗了自己……
金蝉子捂着胸口踉跄着后退几步,鲜血从嘴角溢出,涂山念身子一僵,她下意识就想上前拉他一把,手刚刚伸出去,停在空中几秒,最终还是放下了。
金蝉子是西牛贺洲的守洲战神,实力不容小觑,就算没了佛骨,他的护体金身也与她的业火相克,她那一掌分明只用了三成力,怎么会——
!!!
下一秒,黑色的业火在金蝉子身上燃烧,他整个人陷入火海,熊熊烈火中,他的泪水缓缓滑落,金蝉子跌跌撞撞的向她伸出手,却无力的跪倒在地。
尽管身上是业火焚烧的痛苦,但他还是笑着安慰她:“没事的阿念,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