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芽!小芽!”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皇帝发出了惊慌失措的咆哮,他一把抱住软软倒下的姜小芽,入手却是一片冰冷。
他从未如此恐惧过。
怀里的小女孩,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那张总是带着狡黠又灵动笑容的小脸,此刻却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仿佛一尊易碎的瓷娃娃。
“陛下!县主这是……”
赶来的太医院院使张太医,手抖得几乎搭不上脉。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姜小芽手腕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比姜小芽还要难看!
“怎么会这样?!”
“油尽灯枯!这是油尽灯枯之相啊!”
张太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里充满了绝望:“陛下!县主的脉象,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她的生机……她的生机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流逝!这……这老臣无能!老臣无能啊!”
“废物!”
皇帝双目赤红,一把揪住张太医的衣领,状若疯虎。
“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人参!雪莲!把国库里所有的珍稀药材都给她用上!”
“她要是死了!朕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整个偏殿,乱成了一锅粥。
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太医们冲进冲出,一碗碗吊着命的参汤被小心翼翼地灌进去,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反应。
姜小芽静静地躺在那里,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最可怕的噩梦。
“夜君离……”
“……不要走……”
“……你回来……”
她无意识地呢喃着,每一声,都像一根针,狠狠扎在皇帝的心上。
悔恨!
无边的悔恨和滔天的愤怒,几乎要将皇帝的理智吞噬!
他看着床上那个为他弟弟生死不明而耗尽心神的小女孩,再想到林丞相那张虚伪的老脸,一股暴戾的杀气,再也无法抑制!
“来人!”皇帝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数九寒冬。
“传朕旨意!”
“禁军统领何在?!”
一名身披铠甲的将军大步流星地跨入殿内,单膝跪地:“末将在!”
“封锁!立刻给朕封锁整个丞相府!”
皇帝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狠厉。
“朕不要包围,朕要的是封锁!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来!”
“府内所有人,无论主仆,全部就地看押!但凡有半点反抗,或意图传递消息者……”
“格杀勿论!”
“末将……遵旨!”
禁军统领心头狂震,他知道,京城的天,要彻底变了!
这不再是暗中的博弈,而是来自九五之尊的,不死不休的宣战!
就在皇宫之中因为一个小女孩的昏迷而掀起惊涛骇浪之时。
无人知晓的京城内外,一场更加匪夷所思、足以载入史册的奇观,正在上演。
城郊的树林里。
一只正在刨着松果的松鼠,突然停下了动作,它抬起头,黑豆般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变得无比焦急。
它扔掉怀里的松果,猛地调转方向,朝着一个地方,发足狂奔!
屋檐下。
成百上千只正在梳理羽毛的麻雀,仿佛听到了某种无声的号令,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戛然而止。
下一秒,它们冲天而起,汇成一股灰色的洪流,铺天盖地,目标明确!
田野间,山谷里,河流中……
野兔、狐狸、黄鼬、乌鸦、喜鹊、乃至水里的游鱼……
成千上万,数之不尽的生灵,在这一刻,仿佛被赋予了同一个意志。
它们放弃了觅食,放弃了巢穴,眼中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从四面八方,朝着同一个目的地——“一线天”峡谷,疯狂涌去!
天空被鸟群遮蔽,大地因兽奔而颤抖!
无数百姓走出家门,看着这辈子都未曾见过的恐怖景象,惊恐地跪在地上,以为是神罚降临。
“天呐!这是怎么了?”
“百鸟齐飞,万兽奔腾!此乃大凶之兆啊!”
“它们……它们好像是往一线天的方向去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这片天地,仿佛在为一个不知名的存在,而感到悲伤与狂怒!
皇宫,偏殿内。
姜小芽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她的母亲苏氏和哥哥姜大壮已经哭成了泪人,死死守在床边。
“小芽,你醒醒啊……”
“妹妹!你睁开眼睛看看哥哥啊!你不是最厉害的吗?你怎么能倒下!”
可无论他们如何呼唤,床上的女孩都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之际。
“吱吱!”
“吱吱吱!”
一声急促的叫声,在殿外响起。
一只灰扑扑的、毫不起眼的松鼠,不知何时竟避开了所有的侍卫,一路冲到了偏殿的门口。
它被门口的太监拦住,急得团团转,用小爪子疯狂地挠着门槛。
它的小嘴里,似乎还叼着什么东西。
“大胆畜生!滚开!”
小太监正要一脚踢过去。
“住手!”
姜大壮猛地回头,他认得这只松鼠,这是妹妹以前在后山经常喂食的一只!
他冲过去打开门。
那只松鼠“嗖”的一声就蹿了进来,它无视了房间里所有的人,径直跳上了床榻。
它把嘴里叼着的一片沾着泥土的、黑色的布料碎片,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姜小芽的手心。
然后,用它的小脑袋,不停地蹭着姜小芽冰冷的手指,发出阵阵悲戚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