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晨光像被揉碎的金箔，洒在霍格沃茨的长餐桌上。我刚舀起一勺南瓜粥，眼角的余光就扫到格兰芬多的沙漏——原本半满的红宝石沙粒，此刻竟只剩个底，像被谁硬生生抽走了大半，阳光下泛着惨淡的红。
“梅林的胡子！”旁边传来学生的惊呼，“格兰芬多这是被扣了多少分？”
斯莱特林的银绿沙漏也不对劲。昨天还堆得冒尖的绿宝石沙，此刻凹下去一块，旁边负责记录分数的级长正皱着眉算：“一晚上扣了二十分……谁干的？”
我用银勺轻轻敲着碗沿，看着格兰芬多长桌那边的低气压——哈利的拳头攥得发白，赫敏的嘴唇抿成条直线，罗恩往嘴里塞面包的动作都慢了半拍。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他们偷偷送龙去罗马尼亚的计划出了岔子。那只叫“诺伯”的小龙本就藏不住，偏巧德拉科总爱夜游盯梢，怕是被他撞了个正着，不仅举报了格兰芬多，自己也因为“未经允许夜游”被费尔奇抓了现行，连带着斯莱特林也丢了分。
“自作自受。”身后传来德拉科的声音，他把书往桌上一放，脸色比平时更阴沉，“要不是那些蠢货非要养龙，我怎么会被麦格教授抓住？”话虽这么说，他扫过格兰芬多沙漏时，眼里却藏着点隐秘的得意——哪怕自己学院也被扣了分，只要能让哈利他们更惨，似乎就不算亏。
周围的斯莱特林学生还在议论分数，有人骂德拉科“成事不足”，有人咒格兰芬多“迟早垫底”。我却没什么兴致。学院杯的比分像场无聊的拉锯战，格兰芬多的加分和斯莱特林的扣分，不过是教授们手里的棋子，轮不到学生真的做主。苏家的祠堂里，父亲总说“争虚名不如固根本”，只要我的名字没出现在扣分名单上，管它沙漏里的宝石是多是少。
早餐快结束时，一个高个子的斯莱特林学长朝我走来。他的黑袍上别着级长徽章，表情严肃得像要宣布什么大事，在我面前站定，声音压得很低：“苏，晚上吃完晚饭，去一趟院长办公室。斯内普教授找你。”
我抬起头，唇边立刻弯出惯常的弧度——三分笑意，刚好够礼貌，又不至于显得热络。“多谢学长转告。”声音平稳得像摊静水，心里却掠过一丝疑惑。斯内普找我做什么？魔药课的论文上周就交了，实践课也没出过错，总不至于因为我昨天在图书馆多看了两眼《黑暗魔法起源》就找碴。
学长点点头，转身离开时，袍角扫过我的椅腿，带起一阵淡淡的香水味——斯莱特林的高年级总爱用这个，说是“符合学院气质”。
下午的时光像块吸了水的海绵，又沉又闷。
魔法史课上，宾斯教授的声音像只昏昏欲睡的蜜蜂，在“中世纪巫师议会”的话题里嗡嗡打转。我摊开笔记本，却一个字也写不进去，总在想斯内普的召见。那位魔药课教授的心思比家族里的三叔公还难猜，上次我只是在他的储藏柜前多站了片刻，就被他冷冷丢来一句“不该看的别乱看”，手里的《解毒剂大全》差点被他没收。
草药课在温室里，曼德拉草的哭声震得人耳朵疼。我按着校规给幼苗换土，指尖触到湿润的泥土时，忽然想起灵狐早上的举动——它在斯内普办公室窗外转了两圈，光屑抖得像受惊的蝶，莫不是里面有什么古怪？
好不容易挨到晚饭，长桌上的气氛依旧围着分数转。格兰芬多的学生没了往日的喧闹，斯莱特林的也蔫蔫的，连烤土豆的香气都驱散不了这股沉闷。我匆匆吃了几口，就起身往地窖的方向走——斯内普的办公室藏在石墙后面，门口挂着块“闲人免进”的牌子，黑得像块浸了墨的木头。
走廊里的火把明明灭灭，把我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快到门口时，我忽然想起早上的沙漏，想起德拉科阴沉的脸，想起哈利他们紧绷的肩膀。这些纷纷扰扰像团乱麻，而斯内普的召见，不知会是解开这团麻的线头，还是又一道更紧的结。
我抬手叩了叩门，石墙上的蛇形门环突然睁开眼，吐了吐信子。
“进来。”里面传来斯内普低沉的声音，像冰块撞在石板上。
看来这无聊的下午，总算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