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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邓布利多办公室的螺旋楼梯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每级石阶都刻着古老的星象符号,踩上去时会发出细碎的嗡鸣,像是沉睡的咒语被惊醒。我握着樱花木魔杖的指尖微微发烫,杖身的彼岸花纹理在衣料下轻轻震颤——这是灵狐传递来的警示,说明楼上的气氛绝非常规。

刚走到楼梯顶端,厚重的橡木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向内打开。斯内普教授的黑袍像一片展开的暗云,几乎擦着我的肩膀掠了出来,兜帽压得极低,只露出削瘦的下巴,上面沾着一点深紫色的痕迹。他的袍角还卷着几缕银色的发丝,像是刚与谁有过争执,指尖捏着的羊皮纸边缘被攥得发皱。

“苏小姐。”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片,刮过寂静的走廊。灰黑色的眼睛从兜帽阴影里抬起来,在我脸上停留了半秒,又扫过我腕间晃动的红绳铃铛,那目光像在解剖一只闯入领地的异生物,“看来邓布利多终于要对你展露他的‘仁慈’了。”

我微微颔首,唇边挂着完美的微笑,弧度精确得如同苏家祠堂里的玉牌:“斯内普教授说笑了,我想校长只是找我讨论些古籍里的符咒。”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黑袍上的蛇纹纽扣在火把的光线下闪着冷光:“符咒?”他向前逼近半步,袍角扫过石阶上的星象符号,那些发光的纹路竟诡异地暗了暗,“别以为你那套东方把戏能瞒天过海。某些力量在霍格沃茨的土壤里,只会开出毒花。”

灵狐在青玉香囊里猛地绷紧,光屑瞬间亮得刺眼,几乎要冲破布料。我不动声色地按住香囊,指尖的灵力顺着红绳缓缓流淌——与斯内普硬碰硬毫无意义,尤其是在他刚与邓布利多谈过话的当口。“力量本身没有毒性,”我抬眼迎上他的目光,眼尾的弧度柔和如春水,眼底却藏着淬了冰的锋芒,“就像您的魔药,既能救人,也能杀人。关键在于……调药师的本心。”

斯内普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什么隐秘的伤口。他张了张嘴,薄唇抿成一道锋利的线,最终却只是冷哼一声,转身踏着石阶往下走。黑袍扫过火把时,火苗突然窜高半尺,映出他背影里藏不住的紧绷,像是一张拉满的弓。

我望着他消失在楼梯拐角,才推开那扇雕刻着狮鹫的大门。温暖的气息瞬间裹了过来,与走廊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天花板上悬浮着无数支蜡烛,橘色的光晕在穹顶织成一片倒悬的星空;墙上挂着历代校长的肖像,他们的眼睛在画框里转动,目光齐刷刷落在我身上,有好奇,有审视,还有个戴假发的老妇人偷偷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记录着什么;角落里的凤凰福克斯正梳理着金色的羽毛,尾羽扫过石墙,落下细碎的金粉,看见我时,它突然抬起头,红宝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随即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啼,像是在传递某种讯息。

邓布利多坐在巨大的橡木办公桌后,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像两汪浸在月光里的湖。他正用银镊子夹起一块柠檬雪宝,往嘴里送时瞥见我进来,便笑着扬了扬眉,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暖意:“苏小姐,来得正好。尝尝这个?蜂蜜公爵新出的柠檬硬糖,比比比多味豆安全多了。”

他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桌上却摊着几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画着复杂的符文,边缘还沾着点干燥的犬毛——是三头犬路威的毛发,我绝不会认错那种混着硫磺味的粗硬质感,像被火烤过的麻绳。

“校长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分享糖果吧?”我走到办公桌前,目光扫过那些符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红绳铃铛。灵狐在香囊里轻轻动了动,光屑落在其中一张羊皮纸上,那里画着一个活板门的剖面图,门闩上刻着与古灵阁金库相似的防御咒。

邓布利多放下糖纸,蓝眼睛里的笑意淡了些,多了几分洞察世事的清明:“听说你最近常去图书馆的‘北欧守护魔法’区域?”他用银镊子点了点那张画着活板门的羊皮纸,“刻耳柏洛斯是很古老的守护兽,它的弱点……”

“校长。”我打断他的话,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不必绕圈子。您让斯内普教授盯着哈利·波特,又默许他发现那些本不该被一年级学生接触的秘密——巨怪、活板门、三头犬……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我的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福克斯突然展开翅膀,金色的羽毛在烛光下划出一道流光,落在邓布利多肩头,发出尖锐的鸣啼。历代校长的肖像也停止了低语,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连那个记笔记的老妇人都停下了笔。

邓布利多握着银镊子的手顿了顿,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深沉的平静,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巧合?”他重复着这个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在魔法世界里,苏小姐觉得真的有‘巧合’这种东西吗?猫头鹰总会准确地找到收信人,而有些人……注定要走上某条路。”

“注定?”我挑眉,眼底的寒意渐浓,“所以您就把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推向风口浪尖?,让他以为自己发现的‘秘密’都是凭运气——这就是您所谓的‘注定’?”

灵狐在香囊里发出一声愤怒的轻颤,光屑变得极亮,几乎要冲破布料。我能感觉到它的怒意——小家伙见过太多家族里被当作棋子的孩子,那些被父母强行灌输“宿命”的少年,最终都成了祠堂里冰冷的牌位。

邓布利多望着我,沉默了片刻,银胡子在烛光下泛着白霜般的光。“哈利不是棋子。”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是……希望。”他拿起桌上的一枚银色冥想盆,里面盛着旋转的银色记忆,像被揉碎的月光,“有些事情,即使我不引导,他也会自己撞上去。他的母亲用生命为他设下的保护咒,不仅能抵挡黑魔法,还会指引他走向真相——这是爱赋予的直觉,比任何咒语都要强大。”

“爱?”我笑了笑,那笑意却没达眼底,“用让他身陷险境的方式来证明爱?校长的逻辑真是有趣。”我后退半步,红绳铃铛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如果您找我来,是想让我帮忙看着他,或者……利用我的东方术法帮他破解那些所谓的‘秘密’,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悲悯:“我知道你在苏家经历过什么。那些被当作工具的日子,那些被家族利益绑架的情感……”他拿起一根羽毛笔,在羊皮纸上轻轻敲了敲,“但哈利不一样。他身边有关心他的朋友,有愿意为他挺身而出的师长,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不是他该承受的。”我打断他,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惊讶的尖锐,“他只是个孩子。”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办公室里陷入了更深的沉默。福克斯低下头,用喙轻轻梳理着邓布利多的肩膀,像是在安慰。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大了起来,拍打着玻璃,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谁在外面无声地叹息。

邓布利多最终叹了口气,拿起一块柠檬雪宝放进嘴里,酸甜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你说得对,他是个孩子。但有时候,正是孩子的眼睛,才能看清成年人被偏见蒙蔽的真相。”他抬起头,蓝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不过苏小姐,请相信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平安长大。那些暗中保护他的咒语,那些看似巧合的援手,都是我和麦格教授、海格他们精心布置的。”

我望着他眼底的真诚,指尖的愤怒渐渐平息了些。灵狐蹭了蹭我的手腕,光屑也柔和了许多——小家伙能分辨出谎言与真心,邓布利多的话里没有算计,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无奈。

“我会看着的。”最终,我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妥协,“但不是因为您的请求,也不是因为什么‘注定’。只是因为……”我顿了顿,想起哈利想起他把记忆球还给纳威时认真的眼神,“只是因为他值得被好好保护。”

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里瞬间亮起了光,像点燃的星火:“这就够了。”他拿起桌上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下一行字,“霍格沃茨的每个人都在守护彼此,无论是狮子、蛇,还是来自遥远东方的狐狸。”

福克斯突然展开翅膀,一片金色的羽毛轻轻落在我的斗篷上,带着点温热的触感,像片小小的阳光。我望着那片羽毛,忽然想起哥哥的话:“真正的守护,不是替别人走完全程,而是在他需要时,递上一把伞,或者一句提醒。”

或许,邓布利多的方式确实笨拙,甚至有些冒险。但他说的没错——有些路,总要自己走。而我们能做的,只是在旁边看着,在风雪来临时,悄悄为他撑起一片小小的晴空。

走出办公室时,楼梯的星象符号已经暗了些。风雪依旧很大,却仿佛不再那么刺骨。我摩挲着掌心的红绳铃铛,灵狐从香囊里探出头,对着魁地奇球场的方向轻叫了一声——那里的雪地里,似乎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在练习飞行,光轮2000的银亮杖身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像颗不肯熄灭的星。

刚踏上第一级石阶,就看见德拉科站在楼梯拐角,银绿色的斗篷上落满了雪,像裹了层蓬松的糖霜。他显然等了很久,脚尖在石阶上碾出浅浅的坑,手里攥着根冻硬的山楂枝,枝桠上的红果早被风雪打蔫了,却被他捏得死紧,指节泛白。

听见开门声,他猛地抬头,灰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像被抓包的小偷。看见是我,他慌忙把山楂枝往身后藏,动作太急,枝桠勾住了斗篷的纽扣,扯得银绿色的布料皱成一团。“你怎么才出来?”他别开脸,望着黑湖的方向,语气硬得像块冻住的石头,“斯莱特林的晚餐早该开始了,级长要是记迟到,扣的可是整个学院的分。”

我顺着楼梯往下走,红绳铃铛在风雪里轻轻晃,叮当作响。“原来马尔福少爷是来催我回餐厅的?”我停在他面前,眼尾弯出点调侃的弧度,“还是怕我被邓布利多‘策反’,忘了自己是斯莱特林的人?”

他的耳尖“腾”地红了,像被火燎过。“谁管你?”他梗着脖子反驳。

话音刚落,一阵更烈的风雪扑过来,卷着冰粒打在脸上,像小针扎似的。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还没来得及抬手挡,颈间就突然多了片温暖的触感。德拉科不知什么时候解下了自己的围巾,银绿色的羊绒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点薄荷牙膏的清爽,不由分说地往我脖子上绕。他的手指有些抖,大概是被冻的,也可能是紧张,围巾缠了两圈就乱了,流苏绞在一起,像团没理顺的线。

“你干什么?”我低头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骄傲的孔雀突然收起了所有锋芒,只剩下笨拙的急切。

“风大。”他含糊地应着,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耳垂,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耳尖红得更厉害了,“冻感冒了还要去校医院,浪费时间。”

“邓布利多跟你说什么了?”他终于把围巾系好,退后半步,假装整理自己的衣领,语气依旧生硬,却比刚才软了些,“是不是又说那些‘爱与和平’的鬼话?还劝你帮波特他们?”

我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羊绒软得像朵云,暖意顺着颈间往四肢漫,连骨子里的寒都散了些。灵狐在青玉香囊里轻轻蹭我的手心,光屑透过布料亮起来,像颗小小的太阳——它总是比我先一步感知到善意,哪怕这善意裹着层骄傲的硬壳。

“没什么要紧的。”我望着他被冻得发红的鼻尖,眼尾的笑意里多了几分真实的暖,“只是说……有人输了魁地奇,气得像只炸毛的雪枭,连自己的围巾都系不好,偏要来操心别人冷不冷。”

“谁炸毛了?”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拔高了声音,手忙脚乱地去拽自己的衣领——他刚才解围巾时太急,领口的纽扣崩开了两颗,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衫,此刻被他扯得更乱,“我只是……只是觉得你穿得太少!斯莱特林的平均分要是被你拖低,我父亲会骂我的!”

这话漏洞百出,却让我心里某个角落轻轻动了动。在苏家,所有的“关心”都带着目的,父亲教我的礼仪是为了家族脸面。像这样笨拙的、口是心非的在意,我还是头一次遇到。

灵狐在香囊里发出一声轻快的啾鸣,像是在嘲笑他的嘴硬。我低头看着围巾上绞在一起的流苏,伸手轻轻解开,指尖碰到他残留的温度时,德拉科的呼吸明显顿了顿。“多谢你的围巾。”我把流苏理顺,重新系好,“晚餐后还你。”

他的脚步顿了顿,没看我,只是盯着石阶上的星象符号,含糊地“嗯”了一声,加快脚步往楼下走。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住,回头时风雪正吹乱他的金发,灰眼睛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我父亲说,邓布利多最会用温和的样子骗人。他让你做什么,你都别信。尤其是让你帮那些格兰芬多的蠢货——他们只会拖后腿。”

我跟上他的脚步,风雪卷着我们的影子在石阶上追逐,他的影子总比我的快半步,却总在转角处慢下来等我。“我知道。”我望着他紧绷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只骄傲的小孔雀其实藏着颗柔软的心,“但比起别人说什么,我更信自己看见的。”

比如此刻他耳尖的红,比如他藏在“学院分”借口下的关心,比如他攥着山楂枝却始终没扔掉的样子。这些细碎的、笨拙的瞬间,像雪地里钻出的绿芽,带着种鲜活的暖意,是我在苏家从未见过的。

灵狐在香囊里打了个哈欠,光屑落在围巾上,映出细碎的虹彩。通往餐厅的路上,火炬的光芒被风雪揉成一片暖黄,我脖子上的银绿色围巾像条温驯的蛇,悄悄缠上心底那片冰封的角落。邓布利多说“守护别人也是救赎自己”时,我只当是老者的箴言,可此刻触到这带着体温的羊绒,突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那些藏在尖锐外壳下的善意,那些别扭却真诚的关心,或许真的能融化些什么。

我望着他被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觉得这趟霍格沃茨之旅,或许真的能找到些不一样的答案。比如,如何让笑意真正漫进眼底,如何让那颗习惯了冰冷的心,慢慢接住这些笨拙的温暖。

灵狐蹭了蹭我的手腕,光屑亮得像颗小小的星。风雪还在刮,但脖子上的围巾暖得发烫,连空气里都好像飘着点甜意——大概是山楂枝上没掉的红果,被风吹散了点酸涩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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