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枭这几天为了公司的事忙得连轴转,几乎没踏出过大门一步。
得知苗妙妙差点被车撞的消息时,已经是三天后。
他心头一紧,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立刻见到她。
可刚踏出公司大门,两名警察便拦在了他面前。
“陈先生,请配合我们调查一起案件。”
警局询问室的灯光冷白刺眼。
陈枭最初只当是例行程序,但随着警察叙述的深入,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肇事司机竟是在陈氏上班的人。
而当警察念出那个名字时,他心跳骤停了一拍。
那是老爷子身边跟了十几年的人。
根本不用细想。
身处这个位置,见惯了明枪暗箭,陈枭瞬间就明白了......父亲从来没有接受过苗妙妙。
非但不接受,甚至还要她消失!
寒意从脊背爬上来。
他强压住翻涌的不安,沉声道,“司机人在哪?我能见他吗?”
“恐怕不行。”对面的警察揉了揉眉心,神情复杂,“犯罪嫌疑人......在电话自首后就畏罪自杀了,等我们赶到时,发现的只有他的尸体。”
陈枭“霍”地站起。
自杀?
他再也坐不住,不再多问一句,立刻拨通了律师的电话,用最短的时间处理完手续。
刚走出警局,闪烁的镁光灯和聒噪的提问便如潮水般将他吞没。
记者们长枪短炮堵死了去路......
“陈先生,肇事者是贵公司前员工,是否因劳资纠纷引发报复?”
“陈三爷现在情况如何?是否有生命危险?”
“本次事件已导致陈氏股价暴跌,集团有何应对措施?”
若是往常,陈枭会停下来,从容应对,甚至借势扭转舆论。
但此刻他脑子里一片混乱。父亲会不会再次出手?
司机自首后自杀太过蹊跷。
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
这些记者显然被人引到了这里,有人想借这件事彻底搞垮陈氏。
而那个人是谁,再明显不过。
“滚开!”
陈枭一把推开面前的话筒,在保镖的簇拥下冲破人群,径直坐进了车里。
他一路疾驰回到新阳路,客厅里,父亲正端坐着喝茶,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陈枭的手在身侧攥紧,指节发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一个女人而已。”陈老爷子放下茶盏,语气里透着不耐烦,“倒是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居然冲出去救她,坏我的事。”
“你知道这会害死整个公司吗?”陈枭望着眼前曾是自己最敬畏的父亲,心底一片冰凉。
他从未想过,父亲会偏执昏聩到这种地步。
陈枭不再多言,抬手击掌两下。
数名黑衣保镖应声而入,不动声色地围住了陈老爷子。
“你......你这是要造反?!”老爷子猛地站起,眼中爆出怒意。
“我是在救公司。”陈枭脸色沉郁,声音压得极低,“爸,事到如今,您难道还看不出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要把陈家往死里整吗?”
“你是说......谢家那小子?”陈老爷子眉头紧锁,仍带着几分不信,“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跟我们陈家拼到这一步?”
“恐怕在他眼里,仅仅搞垮陈氏.......还不够解恨。”陈枭转过身,背影挺直却透着决绝,“到时候,就别怪儿子手段狠了。”
“看好老爷。”
他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谢烬连日来的穷追猛打已让陈氏摇摇欲坠,股价崩盘,资金链濒临断裂,整个集团几乎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陈枭心里清楚,如今唯一的生路,是让陈家必须有人站出来,承担该承担的代价。
或许这样,谢烬会看在陈景行救了苗妙妙的份上给陈氏留下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他疲惫地揉了揉刺痛的眉心,起身赶往那个他迟迟不敢去的医院。
陈枭刚走到陈景行病房所在的走廊,便被阿劲一步挡在身前。
“陈爷,谢哥吩咐过,这间病房谁也不能进。”阿劲脸上没什么表情,“您有事,直接找谢哥谈。”
“我只想和妙妙说一句话。”陈枭喉结滚动,声音里透出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我不会伤害她。”
阿劲跟了谢烬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陈枭脸上看到近乎卑微的神色。
“不行。”阿劲的回答依旧冷硬。
这时,病房门轻响,苗妙妙走了出来。
她的目光落在陈枭身上,那毫不掩饰的厌恶,像一根细针扎进他心口,泛起一片酸涩的钝痛。
“妙妙......”陈枭急忙上前半步。
苗妙妙抬眼,眼神冰凉,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是妙妙,不是清辞了?”
“妙妙,谢哥说......”阿劲刚要阻拦,就被她抬手止住。
“没事,在这儿,他不敢怎么样。”苗妙妙看了眼手表,“到饭点了,你去给苹苹安安买点吃的送去。”
阿劲迟疑地扫了陈枭一眼,又看看不远处值守的保镖,终究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妙妙,你......还好吗?”陈枭又走近一步,声音干涩。
“陈先生不是看到了?”苗妙妙面无表情,“托你的福,暂时还死不了。”
“妙妙,别这样......”陈枭看着她冷淡的侧脸,胸口闷得发疼,手抬到半空,却终究没敢碰她。
“哪样?”苗妙妙嗤笑一声,终于转头正眼看他,“难道要对一个给我打药、让我忘记自己是谁、最后又把我像垃圾一样丢掉的人感恩戴德吗?”
打药?!
“你......记起来了?”陈枭脸色骤然褪尽,一片惨白。
“不然呢?”苗妙妙冷眼看着他,“没点效果,怎么对得起你雇人撞我这一出?”
“妙妙,这次不是我,是我父亲.......”陈枭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有区别吗?”她反问,眼底只有一片荒芜的寒意。
“可为什么陈景行可以?我不行?!”压抑的情绪骤然决堤,陈枭声音里带上了崩溃的颤意。
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按她的逻辑,她本该恨透了所有姓陈的人,可为什么她偏偏留在了陈景行的身边?
他听手下回报,她这些天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
“你和他不一样。”苗妙妙的声音很淡。
“你喜欢他?”陈枭攥紧拳头,死死盯着她。
病房内,原本躺在床上的陈景行听到门外动静,忍着痛拖着打石膏的腿挪下床,刚扶着墙挨到门边,便听到门外传来清晰的一句——
“......喜欢。”
陈景行的呼吸微微一滞,嘴角无法抑制地,轻轻弯了起来。
“谢烬你喜欢,陈景行你也喜欢......”陈枭眼眶发红,声音里满是狼狈的不甘,“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
“人的心很小,爱也有限。”苗妙妙上前一步,眼中是灼人的怒火与决绝,“我心里只装得下谢烬。但托你的福,我欠景行的越来越多.......所以我不能辜负他!”
她逼视着他,一字一顿,“陈枭,你就该孤独终老。这是你的报应。”
所有求情辩解的话,瞬间哽在陈枭喉头,吐不出,咽不下。
就在这时,病房里传来一声轻微的碰撞响动。
“景行要醒了,你走吧。”苗妙妙不再看他,转身拧开门把,身影消失在那扇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