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焦观望片刻，才吩咐车驾启程。今夜在河内郡歇息，明日返回咸阳。”
河内郡的蝗灾已基本得到控制。
不远处野王邑的卫国宗庙内，卫君角瘫软在地。为何？寡人只是卖了一半野王邑的存粮，竟要废黜卫国？”
“卫鞅、吕不韦等卫国贤才助秦崛起，卫国对秦国有大功！”
“粮仓是卫国的粮仓，粮食是寡人的粮食，难道处置权都没有？”
“况且寡人已尽力补救，未饿死一名百姓……”
内史府官吏冷冷扫了他一眼。
自顿弱上报皇帝，加上张罗的态度，卫国的命运已然注定。卫君——不，此后不必这般称呼了。”
“野王邑归属大秦，粮仓由内史府管辖。
若真饿死百姓，等待你的就不是废国，而是刑律。”
“你仍可保留宗庙，居于野王邑，只是再无治权，子孙亦无赋税供养。”
触动粮食，便是触及张罗的底线。
官吏命人连夜将咸阳调拨的粮食送入野王邑粮仓，次日便需返回内史府复命。
……
咸阳城外，茅焦归来时，扶苏与淳于越已在此等候。茅少府巡视东北耕地，终于回来了！”
淳于越捻须笑道。
扶苏亦含笑上前：“今后又能聆听茅焦老师的教诲了。”
淳于越、茅焦等人皆为扶苏之师。
见长公子亲迎，茅焦既感动又不安：“公子尊贵之躯，岂能屈尊迎臣？”
扶苏神色如常，未改谦和之态。先生言重了，扶苏并无实权，公子之称也只是虚衔，请先生直呼扶苏便是。
茅焦闻言，顿生敬意。长公子谦逊，老朽明白了。
先生，扶苏已备下薄酒，不知可否赏光同往？
不必。茅焦转向淳于越，你如今不再反对张罗那人了？
淳于越捋须的手突然顿住。
面现踌躇片刻后。仍是反对，但无济于事，只能尽力协助了。
眼下情形尚可，已渐趋适应。
况且月氏战事已起，似乎也未尝不可。......茅焦深深看了淳于越一眼。老朽承认，确实带来不少益处，东北耕地一项，便使大秦获益良多。
他还废除了卫国...这实乃大秦仁政...他...
罢了，长公子，淳于越，随我一同面见陛下吧。
售予东胡之物，实在过多！
岂非助长胡人实力？
更遑论茶叶之用！
最好将主管商队之人也一并召来！
茅焦所指乃是寡妇清。
然...
咳，先生，寡妇清现不在咸阳，商队事务由扶苏之妹阴嫚掌管。
......茅焦再度语塞。
与此同时。
内史府内。
张罗正襟危坐。十次抽奖！
开始抽取！
......
已接收指令，抽奖进行中。
恭喜获得朝天椒种子卡。
恭喜获得大秦铁矿分布图。
恭喜获得十年气候调和符。
恭喜获得精制铅笔一支。
恭喜获得青花瓷烧造工艺。
......
恭喜获得太极剑谱。
恭喜获得《云笈七签》典籍。
恭喜获得番茄种子卡。
恭喜获得扬谷风车图纸。
恭喜获得胡萝卜种子卡。
张罗眼中闪过喜色。
有了辣椒，火锅可得圆满。
不愧为内史。
所获之物多与农事相关。
扬谷风车，乃去除谷物杂质的农具。
原该西汉时期方有。
太极剑法...
《云笈七签》，宋代道家典籍竟也出现。系统提示：气候调和符已自动生效，未来十年所属疆域免除旱灾。
各类种子卡，可由宿主择地栽种。
实物奖励已依宿主居所，自动存放于书房。
张罗略作思忖。
看来需辟专田或置庄园了。
日后新作物方可顺利推广。
至于这些新物产...
从此中原便是原产地！
先前交给许负的棉花，如今应当种植甚广了吧。
青花瓷...
来得正好！
张罗正欲返府查看，忽有谒者来报。张上卿，陛下宣召！
张罗宅邸内。
宵凤刚抄毕《伤寒杂病论》副本。
既然研读，顺手誊录一份也是自然。
写完后，她将原本放回原处。
突然，两本未曾见过的书吸引了她的目光。
是宵凤想着，伸手取下那两册书。云笈七签？
太极剑法？
她随手翻开其中一本。剑法？
随着阅读，宵凤的眼神渐渐变了。
招式精妙绝伦。
但刚看几页，她就合上了书本。
这是武学秘籍，未经张罗许可不能偷看。
接着她翻开云笈七签。上清派？道门何时有了这个分支？
继续往下读时，宵凤心神震荡。
这些年修得的从容淡定瞬间消散。
这竟是家典籍！
我道家竟有如此家典籍？
她迫不及待地捧着书研读起来。
章台宫。
谒者引着张罗入殿。
踏入殿内，他不禁一怔。
殿中已聚集了不少人。
除了始皇帝嬴政，
左右丞相冯去疾、李斯，
廷尉蒙毅，典客卿顿弱都默立一旁。
更意外的是少府茅焦竟已从东北归来，
还有淳于越在场。
最令人惊讶的，
是扶苏和嬴阴也在殿中。
嬴阴看见张罗，悄悄对他使了个眼色，
嘴唇轻启似在暗示：
茅焦？东胡？
张罗心中疑惑，
刚归来的茅焦所为何事？
但他还是先向嬴政行礼。臣参见陛下。
嬴政微笑颔首：爱卿平身，入座吧。
对张罗，他一向宽容。
就在张罗要落座时，
茅焦突然出声：请张上卿稍候。
张罗却置若罔闻，径自入座。顿弱轻笑一声。
他对茅焦素来不满。
其他人也都默不作声。
嬴阴局促地观望，
以为是自己引发的事端。茅上卿有何指教？
张罗淡然问道。若是东胡事务，陛下早已允准。
茅焦先向嬴政行礼，
又对张罗作揖：
张某只有几个疑问。
茶叶对胡人助益极大，
如今你还贩售粮食、盐、糖。
正是，张罗点头，
其中食盐不正是少府所供？
茅焦脸色微变。关键在于，这些物资大大增强了胡人实力。
如今东胡境内随处可见这些货物，
连胡人孩童都穿着丝绸衣衫，
各部族都有了存粮，甚至用铜鼎烹煮。
虽然意在探查东胡虚实，
但若让胡人因此坐大，岂非后患无穷？
更何况，大秦还要向胡人出售兵器和药材？
看来茶叶的功效已广为人知。
这时，嬴阴正要上前发言。
此事由她找张罗商议。
嬴政目光微动，制止了众人议论。此事，朕已准允。”
顿弱随即出列：
“典客卿可作保，所有流入胡境的青铜器皆有暗记。”
嬴阴也立即补充：
“茶叶、盐铁均已提价减量。”
见皇帝与典客卿、公主接连表态，
茅焦不再多言，只是凝视张罗。
张罗挠挠发髻：
“这还不明白？”
嬴阴掩口轻笑，
又慌忙以袖遮面。请张上卿明示。”
茅焦眉头紧蹙。
张罗略作思忖：
“茅上卿既知胡地已囤积货物，若大秦突然断绝贸易当如何？”
他继续道：
“胡人素不耕作，
茶叶粮食正是其命脉。”
“何况所售货物皆需胡人以牛羊战马置换。
漠北苦寒之地，
每逢严冬便有老者自赴风雪。”
“待胡人依赖成瘾，牲畜难养部众时——”
“或举族死战？他们拿什么战？
终将任我大秦宰割。”
淳于越忽然颔首：
“此言甚善。
东胡王贪婪无度，
德不配位，其国必衰。”
扶苏愕然望向师长。
茅焦瞪视淳于越，
后者轻咳一声：
“然兵者凶器，
无利百姓之战老夫绝不苟同。”
张罗笑道：
“此策对羌人同样适用。”
“扼敌咽喉，控其命脉。
敌弱一分，我便强十分。”
淳于越冷笑：
“信你之言，不如信蛮夷。”
茅焦终是叹息。
虽有不忍，
但为大秦计，
只能取舍了。
可现在不止这个。
之前为了有养马地，要拿下河套。
拿下河套，为保护这快地方，需要灭掉匈奴，拿下阴山。为了保护燕地，就要占领东北扶余的地方，扶余之地做了大耕田，为了保护这个，还要灭了在旁边的东胡。”
“为了保护楚地，就要拿下百越。”
“为了保护陇右，打通西域，开拓天下，就要拿下河西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