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霍克的葬礼办得很简单。没有鲜花，只有一块从黑岩星带回来的奥贝尔石，被打磨成纪念碑的形状，立在锈铁空间站的观测台上。小雅把父亲的笔记和手环放在石碑前，风吹过的时候，手环上的螺旋纹路会微微发亮，像老人在无声地回应。
胡斐站在纪念碑旁，看着远处船坞里正在收尾的“铁锈号”。星铁锻造的舰体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两百米长的甲板上，工人正给主炮吊装最后一块装甲——那是用黑岩星战场上回收的泰坦prime残骸熔铸的，能承受暗物质能量的直接冲击。
“老王头说，今天就能试航了。”林薇走过来，递给他一份数据表，“双反应堆的同步率稳定在98%，星核水晶的能量循环效率比预期高15%，老赵要是在，肯定得跳起来喊‘咱也有能撞碎陨石带的船了’。”
胡斐接过数据表，指尖划过“冥河级战舰”的分析页。林薇从黑岩星带回的设计图显示，雷克斯的新战舰主炮口径是铁锈号的1.5倍，但因为用了奥贝尔石和暗物质的混合核心，连续射击三次就会出现能量紊乱——这正是老霍克当年留下的“后手”，只是被雷克斯强行篡改时没完全消除。
“试航路线定在红雾星带。”胡斐合上数据表，“那里的磁场环境和炼狱空间站外围相似，正好测试主炮对混合核心的克制效果。”他看向林薇，“你跟我一起去，指挥台的副座给你留着。”
林薇挑眉：“不怕我抢你统帅的位置？”
“抢得走就给你。”胡斐笑了笑，目光落回船坞，“但现在，咱们得先让铁锈号活下来。”
当天下午，铁锈号的试航仪式没有鲜花和掌声。胡斐站在舰桥中央，看着船员们各就各位：老王头在动力舱盯着反应堆读数，小雅在武器控制台调试主炮参数，张强带着铁卫·闪电型编队在舰体周围护航，像一群警惕的金色游鱼。
“启航！”
铁锈号缓缓驶离船坞，星核水晶的能量在环形反应堆里流转，舰尾喷出淡蓝色的离子流，速度越来越快。穿过锈铁空间站的防御圈时，胡斐接到了议会的通讯——凯伦首领的全息投影出现在屏幕上，脸色凝重。
“雷克斯的舰队在赤铁矿星异动。”凯伦调出星图，赤铁矿星的位置被密密麻麻的红点覆盖，“我们的前哨舰拍到了三艘冥河级战舰，还有至少二十台新型机甲，像是在……开采星核水晶主矿脉。”
胡斐的心猛地一沉。赤铁矿星是边缘星环最大的星核水晶产地，一旦被雷克斯控制，他就能批量生产克制铁锈号的武器。
“试航取消，改道赤铁矿星。”胡斐立刻下令，“林薇，计算最短航线，避开雷克斯的巡逻队；小雅，主炮预热，准备应对冥河级的主炮；张强，你的闪电型编队去侧翼侦查，摸清他们的防御布署。”
铁锈号的航向迅速调整，朝着赤铁矿星疾驰。舰桥的屏幕上，赤铁矿星的影像逐渐清晰——那颗红色的星球表面布满水晶矿脉，像嵌满宝石的球体，但此刻，矿脉最密集的北极区域，正飘着冥河级战舰的黑色旗帜。
“他们在矿脉上空建了能量采集塔。”林薇放大画面，十座银色的塔架环绕着主矿脉，能量光束正从塔顶射向冥河级的货舱，“每座塔的防御盾强度相当于泰坦prime的外层装甲，硬闯会吃亏。”
胡斐盯着采集塔的基座：“那里是能量传输节点，用闪电型的震荡弹攻击，能让整个塔架短路。”他对通讯器下令，“张强，带三台闪电型去摧毁东北方向的塔架，引他们的机甲来追，我们趁机拿下主矿脉。”
“收到！”张强的声音带着兴奋，三架金色机甲立刻脱离编队，像箭一样射向赤铁矿星大气层。
果然，冥河级战舰立刻派出十台新型机甲拦截。胡斐抓住机会，操控铁锈号冲进防御圈，主炮锁定主矿脉旁的指挥塔——那里有雷克斯的矿区指挥官，艾伦的全息投影正出现在塔顶的屏幕上，对着矿工们嘶吼。
“主炮充能完毕，目标指挥塔！”小雅的声音传来。
“等一下。”胡斐突然按住她的手，指着屏幕角落，“那是……”
画面里，指挥塔的阴影里，十几个矿工正偷偷破坏能量管道，为首的老人举着把矿镐，动作像极了老赵。
“是赤铁矿星的抵抗组织。”林薇调出识别信号，“他们三天前就发过求救通讯，说雷克斯在矿区抓了上千人当苦力。”
胡斐立刻调整指令：“主炮攻击指挥塔的能量源，别伤到人！张强，放弃塔架，去掩护抵抗组织撤退！”
铁锈号的主炮发出轰鸣，金色的能量束精准命中指挥塔底部的能量源。塔架轰然倒塌，艾伦的全息投影在爆炸中消失。十台新型机甲见状调头回援，却被张强的闪电型缠住，激光束在红色的大气层里交织成网。
“抵抗组织的信号说，他们在主矿脉深处埋了炸药。”林薇突然喊道，“只要引爆，就能暂时封住矿脉，让雷克斯半年内挖不出一块水晶！”
“坐标发给我！”胡斐操控铁锈号俯冲，避开冥河级的主炮射击，“小雅，用副炮给他们炸开通道！”
铁锈号的副炮连续开火，在矿脉岩壁上轰出一条裂缝。抵抗组织的人立刻冲了进去，为首的老人回头对着铁锈号的方向挥了挥矿镐，像是在致意。
就在这时，三艘冥河级战舰突然转向，主炮同时瞄准铁锈号。胡斐瞳孔骤缩——它们的炮口泛着诡异的紫黑色，是混合核心过载的征兆！
“规避！”
铁锈号猛地拉升，堪堪躲过三道暗紫色的光束。光束击中赤铁矿星的地表，炸开巨大的陨石坑，矿石燃烧的黑烟直冲天际。
“他们疯了！”小雅的声音带着惊惶，“混合核心连续射击五次就会自爆，他们已经射了三次！”
胡斐盯着冥河级战舰的能量读数，突然笑了：“他们不是疯了，是想同归于尽。”他对通讯器下令，“张强，带所有人撤回铁锈号！老王头，准备最高功率跃迁，坐标……”
他的话没说完，最左侧的冥河级战舰突然发生剧烈爆炸——不是主炮殉爆，是舰体中部的弹药舱被引爆了。胡斐放大画面，看到一架铁卫·闪电型的残骸嵌在战舰甲板上，能量核心的光芒正在熄灭。
“是小李！”张强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刚才撞进去了……”
胡斐的心脏像被攥紧。小李是三个月前刚从新兵营毕业的驾驶员，第一次上战场时，紧张得连机甲臂都控制不好。
“跃迁！”胡斐的声音沙哑，“现在就走！”
铁锈号的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冲破赤铁矿星的大气层，跃迁的白光吞噬了舰体。最后一刻，胡斐看到抵抗组织引爆了炸药，主矿脉的入口被崩塌的山体封住，而剩下的两艘冥河级战舰，正被自己的主炮能量反噬撕裂。
跃迁结束后，舰桥里一片死寂。老王头从动力舱冲出来，手里的扳手都在抖：“反应堆没事，就是……就是副炮的冷却管炸了三根。”
小雅趴在控制台上，肩膀微微耸动。林薇走到胡斐身边，看着屏幕上赤铁矿星的方向，那里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激战从未发生。
“小李的家人……”胡斐的声音艰涩。
“在锈铁空间站开杂货铺。”林薇低声说，“我会去告诉他们，小李很勇敢，像个真正的战士。”
胡斐点点头，走到舷窗前。红雾星带的星云在远处翻涌，像一片燃烧的火焰。他知道，雷克斯虽然丢了赤铁矿星，但冥河级战舰的威胁还在，更可怕的是，他已经不惜用自爆战术来换取胜利。
“给铁锈号加装撞角。”胡斐突然说，“下次再遇到冥河级，咱们直接撞上去。”
老王头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我这就去办！星铁的舰体，怕他个球！”
小雅擦干眼泪，重新坐回控制台：“我会把主炮的充能时间再缩短0.5秒，保证下次能先打穿他们的弹药舱。”
林薇调出铁卫机甲的升级方案：“闪电型的装甲得再加厚，小李刚才……就是因为防护不够才……”
胡斐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心里的沉重渐渐被一股滚烫的力量取代。牺牲不是结束，是更坚定的开始。老赵、小李、老霍克……所有倒下的人，都在看着他们如何把这条路走下去。
“设定航线，回锈铁空间站。”胡斐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我们需要更多的铁卫，更硬的铁锈号，还有……一群敢把命赌在星核水晶上的疯子。”
铁锈号的引擎再次启动，朝着家园的方向驶去。舰桥的屏幕上，赤铁矿星的坐标被标记为“已收复”，旁边用红笔写着一行字：“下一站，炼狱空间站。”
红雾星带的光芒照在舰体上，给冰冷的星铁镀上了一层暖色。胡斐知道，前路依旧凶险，但只要铁锈号的引擎还在轰鸣，铁卫的光束炮还能发射，他们就会一直航行下去——为了那些失去的人，也为了那些值得守护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