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海天交接处泛起鱼肚白,将“鬼哭礁”战场残留的硝烟和血腥映照得愈发清晰。一夜激战,俘获的荷兰快船“海蛇号”(赵峥给它起的临时名字)上,众人虽疲惫,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甄嬛几乎一夜未眠,反复琢磨着短匕的奥妙和接下来的行动。晨光中,她走出舱室,站在甲板上,感受着略带咸腥的海风,深吸一口气,将残存的倦意驱散。手中短匕依旧温热,仿佛在默默传递着力量。
桑坤和阿勇已经带人将甲板大致清理干净,阵亡弟兄的遗体被妥善安置,等待带回“海市”安葬。伤员得到了初步救治,鲁铁甚至用缴获的荷兰药品和“海市”带来的伤药,捣鼓出一些效果不错的疗伤膏。
周文远整理了从范·霍恩少校和“影月”杀手身上获取的所有情报,与陈玄、赵峥、施宣慰使等人商议后,制定了初步的行动计划。
“通讯船已经出发,以最快速度,大概一天半能返回‘海市’。考虑到严长老调集人手物资需要时间,援军最快也要三四天后才能赶到我们这里。”周文远在海图桌上划出时间线,“但我们不能干等。旧港海域那边,范·德隆的主力舰队随时可能有所发现,甚至开始他那危险的‘实验’。我们必须尽快赶过去,至少要进行干扰和监视。”
赵峥指着海图上的旧港海域:“从这里到旧港,顺风全速航行,也需要两天多。而且我们现在的力量……”他看了看周围,“‘海蛇号’受损不严重,基本修复了,另外我们自己的几艘快船也还行,但加起来,能打的船不到十艘,能战的人员,满打满算也就三百多人,还包括伤员。这点力量,正面冲击荷兰人的主力舰队,等于送死。”
“不能硬冲,只能智取,或者骚扰。”甄嬛接口道,“我们的优势在于:第一,我们对旧港海域,尤其是浮槎屿周边,比荷兰人更熟悉。第二,我们有令牌和短匕,或许能在古遗址附近发挥特殊作用。第三,荷兰人并不知道我们这边伏击成功,更不知道‘血月’被惊退。他们可能还以为,拦截舰队正在追击我们,或者已经得手。我们可以利用这个信息差。”
陈玄点头:“夫人说得对。我们可以伪装成溃逃的残部,或者伪装成‘影月’的接应船只,想办法混进旧港海域,接近荷兰舰队,见机行事。首要目标是破坏或拖延他们的‘实验’,如果可能,最好能弄清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以及‘影月’提供了什么确切线索。”
“伪装需要细节。”周文远思忖,“荷兰人的船型和旗帜我们很难完全模仿,但如果是伪装成‘影月’的船……‘血月’那艘黑船太独特,模仿不了。不过,我们可以伪装成普通的中式帆船,悬挂模糊的旗帜,装作是受雇于荷兰人或‘影月’、前往旧港海域运送补给或人员的船只。范·德隆为了保密,雇佣一些本地船只也是可能的。”
“这个法子可行。”施宣慰使道,“我们旧港部众里,就有弟兄熟悉旧港各股势力船只的特征,可以帮忙伪装。关键是要有合理的‘身份’和‘借口’。”
阿依莎提议:“就说我们是受‘月先生’(假设的‘影月’中层联络人)雇佣,从某某岛运送一批特殊的‘祭品’或‘仪器’前往旧港指定地点,交给范·德隆总督的人。我们手里有从‘影月’杀手那里缴获的信物(黑月铁牌)和那个黑盒子,或许能蒙混过关。”
“风险很大。”赵峥直言,“一旦被识破,在荷兰主力舰队眼皮底下,我们跑都难。”
“所以需要挑选最精干的人员,船只也要选最快的,做好随时突围或弃船的准备。”甄嬛决断道,“兵贵神速,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我带队去。”
“娘娘不可!”桑坤、阿勇等人立刻反对。
“姐姐,太危险了!”尚青莲也拉住她。
“正因为危险,我才必须去。”甄嬛看着他们,“令牌和短匕在我身上,只有我可能触发它们在古遗址附近的变化,也只有我最清楚浮槎屿的情况。这次行动的关键在于‘奇’和‘快’,我必须亲自在场,随机应变。”
陈玄沉吟良久,缓缓道:“夫人决心已定,老朽也不便阻拦。但必须做好万全准备。这样,赵执事,你挑选两艘最快的船,人员要最精悍、最机灵的,全部换上便装或伪装服色,听甄夫人指挥。周执事,你负责伪造文书、信物,编造一套完整的说辞。施宣慰使,阿依莎首领,你们带其余船只和人员,在我们出发后,保持一段距离跟进,作为接应和预备队,一旦前方有事,立刻支援或接应撤退。”
他看向甄嬛:“夫人,老朽与鲁铁师傅,还有青莲丫头,也随你一同前往。老朽对古籍星象有所了解,或许能在古遗址辨识方面帮上忙。鲁铁师傅精通器械,也许能看懂荷兰人或‘影月’搞的那些‘仪器’。青莲心细,可以协助处理文书和观察细节。”
甄嬛知道这是陈玄不放心她,要亲自保驾护航,心中感激,也不推辞:“好,那就有劳陈长老、鲁师傅和青莲了。”
计划就此敲定。众人立刻分头准备。周文远很快弄出了一份以“月先生”名义写给“范总督阁下”的密信(用缴获的纸张和特殊墨水仿造笔迹),说明派遣“可靠船只”运送“关键祭器”(指那个空的黑盒子)和“协助人员”云云,盖上了仿制的黑月纹章。又从俘虏的“影月”杀手身上扒下几套相对完整的黑衣和信物。
赵峥选了两艘速度最快、操控灵活的“海市”特制快船“飞燕号”和“雨燕号”,每船配备三十名精锐护卫和水手,由桑坤和阿勇各带一队。甄嬛、陈玄、鲁铁、尚青莲以及周文远(他主动请缨,负责应对盘查)乘坐“飞燕号”。
两艘船进行紧急伪装,收起“观星阁”和旧港的明显标识,换上不起眼的灰色船帆,悬挂上一面似是而非、带有月亮暗纹的深蓝色旗帜。船舱里准备了足够的清水、干粮、药品,以及武器(以短兵和火铳为主,避免暴露火炮)。
一切准备就绪,已是中午。甄嬛等人与施宣慰使、阿依莎带领的接应船队告别,两艘伪装快船升起风帆,朝着西北方向的旧港海域,疾驰而去。
海风鼓荡,船速很快。甄嬛站在“飞燕号”船头,望着前方茫茫大海,心中既有紧张,也有一种即将面对挑战的兴奋。她摸了摸怀里的令牌和短匕,它们一如既往地散发着稳定的微热,仿佛在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陈玄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个小瓷瓶:“这是提神补气的药丸,含服。此行凶险,夫人需保持最佳状态。”
“多谢长老。”甄嬛接过,取出一粒含在口中,清凉微苦,精神果然为之一振。
“夫人对短匕的运用,似乎有了新的领悟?”陈玄问。
甄嬛点头,将昨夜感受和今晨思索的一些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这短匕的力量,似乎与使用者的‘心念’和‘情绪’有关。愤怒时,它能斩破邪祟;悲悯时,它能安抚亡魂;守护时,它能形成领域。但它本身似乎并无明确的善恶,更像是一种……放大器,或者共鸣器,将持有者特定的精神力量放大并赋予某种特质。”
陈玄捻须沉思:“夫人所言,或许触及了‘古巫圣器’的本质。上古之‘巫’,沟通天地,调和阴阳,其力量源泉或许本就与精神、信仰、祭祀仪式密切相关。这‘祀渊之匕’,既然名为‘祀渊’,很可能便是古巫进行某种重大祭祀时使用的礼器或法器。它能响应特定的‘心念’,倒也说得通。只是……”他语气转为严肃,“越是强大的器物,对使用者的要求也越高,反噬也可能越强。夫人还需循序渐进,不可过度依赖,更不可被其力量迷惑本心。”
“晚辈谨记。”甄嬛郑重道。她知道陈玄的担忧,力量从来都是双刃剑。
两天后,旧港海域外围。
海面上明显能感觉到气氛不同。偶尔能看到荷兰人的巡逻快船在远处游弋,天空中也时而有海鸟惊飞,似乎下方海域不太平静。
“飞燕号”和“雨燕号”降下半帆,装作普通商船,不紧不慢地朝着旧港海湾方向行驶。周文远拿着伪造的文书和信物,准备应付盘查。
果然,没多久,一艘荷兰双桅巡逻艇靠了过来,用生硬的汉语喊话:“停船!接受检查!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周文远站在船舷边,举起伪造的密信和黑月铁牌,用略带南洋口音的汉语回道:“我们是受‘月先生’委托,运送货物给范·德隆总督阁下的。这是信物和文书。”
一名荷兰军官(看样子是个中尉)带着几个水兵跳帮过来,检查了文书和铁牌,又狐疑地打量船上众人。甄嬛等人早已换上不起眼的衣服,低头垂手,装作普通水手或随从。
“月先生?”荷兰中尉皱眉,“我没接到通知有额外船只前来。你们运送的是什么货物?”
周文远指了指鲁铁抱在怀里的那个黑盒子(用布包裹着):“是‘月先生’交代必须亲自交给总督阁下的‘祭器’,还有几位协助仪式进行的‘专家’。”他示意了一下陈玄、鲁铁和装扮成学徒模样的尚青莲。
荷兰中尉盯着黑盒子看了看,又看看陈玄几人(陈玄气质确实像学者,鲁铁像工匠),似乎有些拿不准。他走到一旁,用荷兰语和艇上的人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又回来。
“跟在我们后面,保持距离。没有允许,不得靠近主力舰队锚地。”他命令道,留下了两名水兵在“飞燕号”上监视。
巡逻艇在前引路,两艘伪装船跟在后面,缓缓驶入旧港海湾。
眼前的景象让甄嬛等人心头一沉。只见昔日熟悉的旧港海湾内,停泊着不下十艘巨大的西洋战舰!其中三艘战列舰如同海上堡垒,侧舷密密麻麻的炮口令人胆寒。另外几艘大型巡航舰也不容小觑。荷兰水兵在船上船下忙碌,海湾沿岸甚至搭建起了临时的营地和工事。更引人注目的是,在靠近昔日浮槎屿方向的海面上,似乎用浮标和绳索圈出了一片区域,有几艘小船在上面作业,像是在进行水下勘测。
“他们真的在找……”尚青莲低声道。
“看来‘影月’提供的线索很准。”陈玄面色凝重。
巡逻艇将两艘伪装船引到海湾边缘一处相对偏僻的临时码头,那里已经停着几艘样式各异的船只,有中式帆船,也有南洋当地的小船,看样子都是被荷兰人雇佣或征用的。
“在这里等着,不准随意走动。我会向上面报告。”荷兰中尉丢下这句话,带着人乘巡逻艇离开了,留下那两个监视的水兵。
众人只能在船上等待,暗中观察。海湾内戒备森严,荷兰水兵巡逻队来回穿梭,高处还有了望哨。想偷偷行动,难度极大。
等了约一个多时辰,一艘小艇驶来,上面除了荷兰水兵,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劲装、面蒙黑巾、只露出一双冰冷眼睛的汉子——典型的“影月”杀手装扮。
那杀手跳上“飞燕号”,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周文远手中的黑盒子上。他伸出手。
周文远将黑盒子递过去。杀手接过,仔细查看盒子上的纹路,又用手指在某个凹槽处按了按,盒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似乎有暗扣弹开。他点点头,用嘶哑的声音问:“‘月先生’还交代了什么?”
周文远按照预先准备的说辞道:“先生只说,此物关乎仪式成败,务必亲手交到总督阁下或‘血月’阁下手中。另外,这几位是精通古礼和器械的先生,或许能协助仪式。”
杀手看向陈玄几人,目光尤其在陈玄身上停留片刻,似乎感应到他身上不同于常人的气息(陈玄常年研究星象古籍,自有股书卷气)。他沉吟一下,道:“‘血月’阁下目前不在此地。你们跟我来,去见总督阁下。东西和人,都由总督定夺。”
众人心中一凛,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直接面对范·德隆!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在杀手的带领下,甄嬛(扮作随从)、陈玄、鲁铁、尚青莲、周文远以及抱着黑盒子的桑坤(他力气大,扮作力夫),下了船,跟着那杀手,朝着海湾内一处最大的帐篷营地走去。
沿途经过荷兰士兵的层层岗哨,每次那杀手出示一枚特殊的黑月令牌,便畅通无阻。甄嬛暗中观察,发现荷兰士兵对这些“影月”的人态度颇为复杂,有戒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很快,他们来到营地中央一顶巨大的帐篷前。帐篷外站着数名精锐的荷兰卫兵和两名气息阴冷的“影月”杀手。带路的杀手上前低声禀报了几句,卫兵掀开帐篷门帘。
众人走进帐篷。里面空间很大,布置得像一个临时指挥所兼书房。墙上挂着巨大的海图,桌上摊着各种文件和仪器。一个身穿笔挺荷兰海军将官服、肩章闪亮、年约四十多岁、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看着海图。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正是新任荷兰东印度公司远东总督——范·德隆。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和一种探究的锐利,缓缓扫过进来的每一个人。在甄嬛身上(她虽然低头,但气质难掩)略微停顿,又在陈玄和鲁铁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桑坤抱着的黑盒子上。
“这就是‘月先生’送来的‘祭器’?”范·德隆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荷兰语的口音,但汉语很流利。
“是的,总督阁下。”带路的杀手躬身回答,同时示意桑坤将盒子呈上。
桑坤上前,将黑盒子放在范·德隆面前的桌子上。
范·德隆没有立刻去碰盒子,而是看向陈玄等人:“这几位是?”
周文远连忙按照剧本介绍:“这几位是‘月先生’寻访到的,对古礼和古器械有所研究的先生,特来协助仪式。”
范·德隆嘴角似乎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神却更加锐利:“哦?不知几位先生,对‘祀渊之仪’和‘古源共鸣’,有何见解?”
他问得非常专业,直接用了“祀渊”和“古源共鸣”这样的词,显然对“古巫”体系并非一无所知,很可能从“影月”那里获得了相当深入的知识。
陈玄心中凛然,知道遇到了懂行的,不能胡诌。他上前半步,捻须沉吟,做出一副老学究的模样,缓缓道:“‘祀渊’之仪,古已有之,乃沟通冥漠、安抚狂暴之礼。其核心在于‘心诚’与‘器合’。‘古源共鸣’,则是以特定器物,引动地脉古源之力,达成平衡或……激发。”他故意说得半文半白,含糊其辞,却又能沾点边。
范·德隆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追问道:“那依先生之见,此次仪式,所需‘器’为何?又如何‘合’?”
陈玄不慌不忙,指了指桌上的黑盒子:“若老夫所料不差,此盒便是‘承器’或‘引器’之一,用以盛放或引导关键之物。至于如何‘合’……需视具体仪轨与地脉节点而定。不知总督阁下所选仪址在何处?又有何具体准备?”
他将问题抛了回去,同时暗示需要了解更多信息才能判断。
范·德隆盯着陈玄看了几秒,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没什么温度:“先生倒是谨慎。仪址嘛……”他转身,指向海图上被重点圈出的、位于旧港海湾外偏东北方向的一处海域,“就在这片‘沉星滩’水下。我们的人已经确认,那里有一处规模不小的古代石构遗址,能量反应强烈。至于准备……”
他拍了拍手。帐篷侧帘掀开,几名荷兰士兵抬进来两个沉重的箱子。打开一看,一个箱子里整齐码放着数十块大小不一、但都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纯净“源石”!另一个箱子里,则是一些造型古怪的金属部件、刻满符文的石板碎片,以及几件看起来就很古老的器物(破损的陶罐、锈蚀的青铜片等)。
“源石我们已经收集了不少,纯度很高。这些古物碎片,是从遗址外围打捞上来的。我们还从‘影月’那里得到了一份残缺的仪轨步骤。”范·德隆语气中带着一丝狂热,“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是一件能够真正‘激活’遗址核心、引导‘古源’力量的‘钥匙’或者‘圣器’。”
他的目光,再次有意无意地扫过甄嬛的方向。
甄嬛心中剧震!对方果然在找“钥匙”或“圣器”!短匕和令牌,很可能就是目标!而且,他们竟然已经找到了确切的遗址位置,还收集了如此多的“源石”和古物碎片!如果真让他们成功进行所谓的“仪式”,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陈玄也是心头沉重,但面上不露,捋须道:“原来如此。‘沉星滩’……此地名老夫略有耳闻,传闻古时有星辰坠海而成滩,水下多奇异。总督阁下准备如此充分,又有‘影月’提供仪轨,想必成功在望。只是这‘钥匙’或‘圣器’……”
他故意拖长语调。
范·德隆冷笑一声:“‘钥匙’嘛,我们正在找。至于‘圣器’……”他忽然转向甄嬛,目光如电,“这位姑娘,从进来到现在,一直低着头,可是身体不适?还是……身上带了什么特别的东西,不敢见光?”
帐篷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两名“影月”杀手和荷兰卫兵的手,立刻按上了武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甄嬛身上!
甄嬛心中一紧,知道可能哪里露了破绽,或者对方有特殊手段能感应到短匕或令牌!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和茫然:“大人……民女只是……只是有些害怕……”
范·德隆却不为所动,一步步走近,目光死死盯着她的胸口位置(令牌贴身藏着)和腰间(短匕藏在衣服下):“害怕?我看不见得。你身上,有种让我很熟悉也很讨厌的气息……是‘源石’?不,更古老……是‘圣器’的波动!”
他猛地伸手,抓向甄嬛的胸口!
“动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玄暴喝一声,同时袖中滑出几枚铁蒺藜,朝着范·德隆和最近的“影月”杀手射去!鲁铁也猛地掀翻了面前的桌子,砸向另一侧的荷兰卫兵!
桑坤早就蓄势待发,此刻如同猛虎出闸,一拳砸向抓向甄嬛的范·德隆!阿勇(他扮作另一名力夫跟在后面)也抽出藏在衣服里的短刀,扑向最近的杀手。
甄嬛在范·德隆伸手的瞬间,已经急速后退,同时手在腰间一抹,暗红短匕已然在手!她没有立刻激发,而是格开了范·德隆紧随其后刺来的一柄镶嵌着灰色晶体(与“毒牙”那把类似,但更精良)的短剑!
“果然是你!‘祀渊之匕’的持有者!”范·德隆眼中爆发出贪婪和狂喜的光芒,“抓住她!夺下短匕和令牌!”
帐篷内顿时陷入混战!陈玄、鲁铁虽然年纪不小,但都有功夫在身,陈玄的暗器和步法巧妙,鲁铁力大沉稳,一时挡住了几名荷兰卫兵。桑坤和阿勇更是勇猛,与“影月”杀手和荷兰精锐搏杀在一起,但对方人多,渐渐被压制。
周文远护着尚青莲躲到角落,掏出火铳(伪装船上有少量)射击,但很快弹药打光。
甄嬛与范·德隆交手数招,发现此人不仅位高权重,身手竟也极为了得,那柄灰色晶体短剑邪气森森,每次与暗红短匕交击,都有一股阴寒诡异的精神力试图侵入,被短匕的红光自动化解,但也让她心神微震。
“你不是我的对手,交出圣器,饶你不死!”范·德隆步步紧逼。
甄嬛咬牙坚持,她知道必须尽快脱身,否则等外面大军涌进来,就插翅难飞了。她一边格挡,一边寻找机会,目光扫过桌上那个黑盒子,以及旁边箱子里的“源石”和古物碎片。
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
她故意卖了个破绽,范·德隆果然中计,灰色短剑直刺她左肩。甄嬛侧身险险避开,同时左手猛地抓起桌上那个黑盒子,朝着范·德隆面门砸去!
范·德隆下意识挥剑格挡,将黑盒子劈飞。盒子撞在帐篷柱子上,竟然“咔”一声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但盒盖内侧,似乎刻着更复杂的纹路。
就是现在!甄嬛趁着范·德隆视线被盒子吸引的刹那,身体疾退,同时右手暗红短匕猛地刺向旁边那箱“源石”!
她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但直觉告诉她,大量纯净的“源石”能量,或许能与短匕产生剧烈反应!
暗红晶石刺入“源石”堆的瞬间!
“嗡——!!!”
一道无法形容的、混合着红光与七彩源石光芒的恐怖能量冲击波,以箱子为中心,轰然爆发!
帐篷内的所有人,包括范·德隆,都被这股狂暴的能量掀飞出去!帐篷布幔被撕碎,支撑的木柱嘎吱作响!
甄嬛首当其冲,感觉一股浩瀚磅礴、却又混乱无比的能量洪流顺着短匕涌入体内,瞬间充斥四肢百骸!她仿佛要被撑爆,眼前发黑,耳中轰鸣,但同时,怀中的令牌也剧烈震动起来,发出一层柔和的青光,勉强护住她的心脉和神智。
“啊——!”范·德隆离得近,被能量余波扫中,手中灰色晶体短剑“咔嚓”一声出现裂纹,他本人也闷哼着倒飞出去,口鼻溢血。
其他“影月”杀手和荷兰卫兵更是不堪,被震得东倒西歪,暂时失去战斗力。
陈玄、鲁铁等人也被波及,气血翻腾,但距离稍远,且有甄嬛有意无意用身体挡了一下(能量爆发时她下意识侧身),受伤不重。
“快走!”陈玄强忍不适,大吼一声。
桑坤和阿勇立刻架起有些恍惚的甄嬛,陈玄、鲁铁护着周文远和尚青莲,趁着帐篷内一片混乱、外面卫兵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机会,撞破帐篷侧面,朝着海湾码头的方向亡命狂奔!
身后传来范·德隆气急败坏的怒吼和警报声!整个荷兰营地瞬间被惊动!
“拦住他们!格杀勿论!夺回圣器!”
枪声、喊杀声,瞬间响彻海湾!
(第17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