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帝俊已殒,黄龙自然要争上一争。
他身为龙族之皇,亦被尊为人师,此宝不论用来凝聚龙族运势,或是守护人族安宁,皆是难得的珍宝,他怎会轻易放过?
黄龙望向鲲鹏,开口道:“将河图洛书留下,或许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鲲鹏眉头一皱,果然是为自己身上的宝物而来!
“黄龙,洪荒之宝,各凭机缘。
这河图洛书是我从巫妖乱军之中,拼着性命夺来的,你如今如此作为,良心怎安?”
黄龙怒极反笑:“你也配与我谈良心?妖族本是你同族,你不助他们也罢,反而趁乱夺走妖族至宝,岂非落井下石?”
鲲鹏愤然反驳:“帝俊与东皇太一先谋我鸿蒙紫气,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何须你来指手画脚!”
黄龙冷冷一笑:“你的鸿蒙紫气?真是笑话,那本是红云道友所有。
若非你的阴谋,红云道友又何至于陨落?”
鲲鹏听出黄龙语意中的寒意,心头一凛。
打不过,逃不脱,眼下唯有交出河图洛书以图脱身,日后再谋报复。
鲲鹏试图言和:“既然道友看重河图洛书,我愿拱手相让。
你我恩怨一笔勾销,从此各不相扰,岂非两全?”
黄龙却摇头,神情淡漠:“其实今日我主要为取你性命,河图洛书不过是顺手而已。”
鲲鹏心头一震,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这般决绝之言,可见黄龙早存杀心。
“黄龙道友,你我素无冤仇,何须如此相逼?”
黄龙闻言,怒意更盛。
“相逼?红云道友与世无争,是谁将他逼至绝路?”
“无冤无仇?北海龙宫安居一方,又是谁血洗龙宫,强取豪夺?”
“鲲鹏,你既敢作,便当敢认。
昨日之因,今日之果!接招!”
话音一落,黄龙果断出手,拳风如岳,直压鲲鹏而来。
“好!既然道友执意一战,我便奉陪到底!”
鲲鹏知多说无益,黄龙杀意已决,唯有出手一搏,或能寻得一线生机。
他勉力架住黄龙拳势,余劲四散,荡尽周遭流云。
黄龙居高临下,势如泰山压顶,鲲鹏渐感力竭,步步难支。
他面色一沉,反手一掌击出,阻住黄龙攻势,随即展翅欲逃。
方才那一拳看似寻常,却令鲲鹏深知黄龙实力远超于己,再战必败,不如趁势远遁。
“至尊玉玺!”
黄龙岂容他逃脱,当即祭出至尊玉玺,封锁四方天地。
砰!
鲲鹏天生拥有世间极速,但一听见黄龙的声音便察觉不对。
他猛地想止住身形,却因冲势太猛,仍重重撞在无形屏障上。
剧痛让鲲鹏忍不住嗷嗷大叫。
他还未看清伤势,便感到背后杀意汹涌,回头只见黄龙持剑疾飞而来。
情急之下,鲲鹏祭出河图洛书。
虽然尚未完全掌握这件法宝,但极品先天灵宝的防御力依然惊人,堪堪挡住了黄龙的攻击。
鲲鹏左右闪躲,黄龙却紧追不舍,剑光不时刺来,令他狼狈不堪。
原本赖以生存的极速,在这方被封锁的天地里毫无用武之地,他又怎能逃脱?
最终,鲲鹏浑身伤痕,道袍破碎,心中充满愤懑与不甘。
“黄龙,你有胆就撤去这禁制,与我真身一战!”
黄龙淡然一笑:“你想借机遁走,我岂会不知?鲲鹏,纳命来!”
鲲鹏试图再以河图洛书抵挡,但黄龙心念微动,至尊玉玺散发威能,竟将河图洛书吸走,脱离鲲鹏掌控。
“这……”
“鲲鹏,此乃你咎由自取,受死!”
黄龙一剑斩落,妖师鲲鹏连求饶都未能说出,便神魂俱灭。
黄龙收起法宝,将河图洛书与鲲鹏尸身一并纳入囊中,随后施法将此地方圆痕迹尽数抹去。
他抬头望向不周山方向的巫妖战场,心有所感,时机将至。
“这天,快要塌了。”
东皇太一身死,东皇钟成了无主之宝。
巫妖二族激战正酣,无暇顾及这件至宝,引得有人心生贪念。
接引道人与准提道人现身,惊退了欲护宝的妖神。
正当西方二圣以为宝物唾手可得时,三清降临此间。
巫妖量劫期间,圣人不可出手干预。
三清奉道祖鸿钧之命,守在娲皇宫外,以防女娲为妖族破例参战。
所幸女娲终究未曾出手。
一切尘埃落定,三清松了口气。
巫妖之战已近尾声,他们急忙赶至不周山战场。
来得正好,恰见西方二圣欲夺混沌钟。
通天教主大笑道:“二位道友,此番恐怕难以如愿了。”
东皇钟乃开天至宝,攻防一体,更能 气运。
截教号称万仙来朝,门徒众多,难免良莠不齐。
教众在外所结因果,皆归截教承担,因此通天教主亟需一件可 气运的宝物。
无奈天地间有名之宝皆有主,且主人皆是洪荒大能,通天教主不愿如西方教一般,动辄以“与我有缘”
强夺。
如今东皇钟无主,正是最佳时机。
通天教主凝视着在半空中旋转的东皇钟,日月星辰的光华流转不息,令他心花怒放。
“二位道友若无异议,这东皇钟便由我取走了。”
准提道人当即表示不满:“道友此言差矣。
凡事总该讲究先来后到。”
通天教主轻笑一声,身后诛仙四剑骤然显现,在日光下寒光凛冽,摄人心魄。
准提道人岂肯示弱,掌心一翻,七宝妙树赫然在握:“道友,万事都该守个规矩。”
“实力便是规矩!今日我倒要领教,你这最弱圣人究竟弱到什么程度!”
“你……”
准提圣人位列洪荒六大圣人之末,常被视作最弱圣人,甚至有人将他与阐教燃灯相提并论,这始终是他心头大忌。
若寻常人敢如此放肆,他早已出手惩戒。
再弱的圣人亦是圣人,圣威不可亵渎!
然而面对同为圣人的通天教主,除了愤懑,他竟无计可施。
又能如何?终究是力有不逮。
早知如此,不该贸然亮出法宝。
见准提战意摇摆,通天教主直截了当评价:“懦弱之辈!”
准提:“……”
“二位道友意下如何?”
正当准提道人进退维谷之际,接引道人向太清圣人与元始天尊发问。
准提心中暗喜,不愧是师兄,一眼抓住关键。
只要这两位表明不助通天,他与师兄二人联手,难道还敌不过通天教主?
太清圣人淡然道:“洪荒夺宝,各凭本事。”
元始天尊随即附和:“无主之物,能者得之。”
通天教主眉头紧蹙:“二位师兄清楚我截教现状。”
元始不以为意:“你不分良莠,广纳披毛带甲之徒,致使截教气运衰败。
不从根本上解决,纵有万千混沌钟也难 。”
准提道人顿时明了,这分明宣告他们也要插手分羹。
可东皇钟仅此一件,诸位圣人该如何分配?
西方二圣与三清争执东皇钟归属,全然未将妖族众神放在眼中。
即便这曾是妖族皇者之宝,名义上仍属妖族所有。
但自始至终,圣人们未曾瞥他们一眼。
事已至此,妖族早已默认此宝与己无关。
否则又能如何?与圣人们据理力争?
那可是不死不灭的圣人,弹指间便能让他们灰飞烟灭。
既被圣人盯上,再多的挣扎也不过是自取灭亡。
“说起来,我们妖族似乎也有一位圣人呢!”
不知谁人高喊,字字清晰,满含讥讽。
是啊,妖族亦有圣人,圣母女娲。
只是,眼下巫妖两族已战至尸横遍野,伤亡惨重,女娲圣人却迟迟不见踪影,连其他圣人都纷纷现身争夺宝物,唯独她始终没有出现。
呵,圣人。
五位圣人争夺法宝,旁边便是巫妖战场,巫族与妖族仍在殊死搏杀,血流成河。
但圣人们根本不屑一顾,他们正为东皇钟的归属争执不休,哪会分神去看这些蝼蚁。
妖族幸存的妖神们也不再执着于这件护不住的至宝,转身带领族人继续血战。
接连失去两位天帝,他们元气大伤,而身为盟军的朱雀一族早已察觉形势不妙,带着他们的天后撤离了战场。
难道我妖族注定覆灭吗?
巫族的处境同样艰难,祖巫中只剩下共工与大羿,他们燃烧精血,勉力支撑。
他们不能倒下,一旦倒下,巫族的战意将彻底崩溃。
所以即便意识逐渐模糊,力量不断流逝,他们仍咬紧牙关坚持。
“羿啊,你说我们巫族和妖族,到底为什么要战到这个地步?”
“拼到如此境地,究竟是为了什么?”
共工再次燃烧精血,他已不知问了多少次这个问题,或许他并不想要答案,或许心中早已清楚。
大羿沉默不语,他也不知如何回答。
“羿啊,你说最终胜利会属于谁?”
“羿啊,巫族还有未来吗?”
共工一连串的问题扰得大羿心神不宁,不知他意欲何为,忍不住开口:“共工……”
“羿啊,你看那些所谓的圣人,为了一口破钟争得面红耳赤,真是可笑!”
“可我们呢?我们同样可笑,甚至不知为何而战。”
准提回头狠狠瞪了共工一眼,其他圣人却淡然处之。
共工竟毫不畏惧地回瞪过去,怒气冲天。
“看什么看!圣人了不起?天道了不起?”
“今日,我就要让这天塌地陷!”
“这洪荒,就为巫族陪葬吧!”
共工怒意滔天,煞气缠身,燃尽一身精血,目光决绝,义无反顾地撞向不周山。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不合,名曰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