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洪州城外的码头上旌旗招展。刘澈一身戎装,站在楼船甲板上,眺望着滚滚东流的赣水。八千援军分乘百余艘战船,整装待发。
主公,今日西风甚急,午後恐有雷雨。谢允仰观天象,羽扇轻指西方天际的卷积云,不如暂缓半日启程?
刘澈微微皱眉:军情紧急,岂能因天时而误战机?
谢允从容道:《孙子》云:知天知地,胜乃可全。虔裕既已控制水路,我军不妨改走陆路,虽多费一日,却可避风险,更能出其不意。
刘澈凝视着湍急的江水,沉吟片刻。他深知谢允通晓天文地理,其言不可轻忽。
先生所言有理。刘澈终于点头,传令全军,改走陆路,轻装疾行。
命令传下,将士们迅速整顿行装。谢允又建言:主公可令空船继续沿江而下,虚张声势,迷惑敌军耳目。
刘澈会意,立即分派五百水军乘二十艘战船继续南下,主力则悄然转向陆路。
行军途中,谢允纵马与刘澈并辔而行,分析局势:彭玕新胜必骄,然其粮草不继,必求速战。我军可示弱诱敌,待其出城来攻。
果然如谢允所料,午後未时,天际乌云密布,雷声隆隆。倾盆大雨骤然而至,赣水之上波涛汹涌。探马回报,南下船队遭遇风浪,所幸都是空船,损失不大。
刘澈在营帐中望雨感叹:若非先生明断,我军危矣。
此时的新淦城内,彭玕正与众将议事。探马禀报赣水之上见到洪州战船南下,众人皆以为刘澈援军将至。
危全讽忧心忡忡:若刘澈亲率援军抵达,我军形势将更加危急。
彭玕却冷笑道:连日大雨,赣水暴涨。此时行船,实为不智。且看刘澈如何应对这滔滔江水。
他不知此时刘澈主力已悄悄抵达城北三十里处,与刘金、张虔裕会师。
深夜,洪州军大帐内灯火通明。刘澈与诸将共商破敌之策。
张虔裕禀报:水军已完全控制赣水航道,新淦守军连日来试图取水,均被我军击退。
刘金补充道:根据降卒供述,城中存粮仅够五日之用。
谢允轻摇羽扇:既然如此,我军不必强攻。可佯装粮草不继,退兵三十里。彭玕性格刚烈,必会出城追击。
次日,洪州军大营突然忙碌起来,士兵们开始收拾行装,拆除营帐。探马将这一情况急报彭玕。
刘金要退兵?彭玕登城远眺,果然见到洪州军正在拔营。
危全讽劝阻道:此恐是诱敌之计,刺史不可轻出。
彭玕沉思良久,忽然笑道:我自有分寸。传令,挑选三千精兵,随我出城。
他亲自率军出城,却只在城外十里处便停下,派斥候仔细探查。
这一着出乎洪州军意料。刘金在预设的伏击点久等不见彭玕,只得派人请示刘澈。
谢允闻报,抚掌笑道:彭玕果然谨慎。既然如此,我们便假戏真做,真的退兵三十里。
洪州军真的向后撤退了三十里,在新淦以北的丘陵地带重新扎营。这一举动反而让彭玕疑心重重。
刘金究竟意欲何为?彭玕在城头踱步沉思。
危全讽道:或许是他们粮草确实不济。听说前日风暴,洪州军损失了不少补给。
就在这时,探马带来一个重要消息:在赣水岸边发现了洪州军遗弃的粮车,似乎是因为道路泥泞无法前行而被迫放弃。
彭玕眼睛一亮:果真如此?带我去看。
在确认了这一情况后,彭玕终于下定决心:机不可失!明日拂晓,全军出击!
当夜,新淦城内杀猪宰羊,犒赏三军。彭玕准备孤注一掷,与洪州军决一死战。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些的粮车,正是谢允计策的一部分。
洪州军大营内,刘澈与谢允正在沙盘前推演战局。
彭玕见我军遗弃,必以为我军粮草不继。谢允指着沙盘上的一处山谷,明日他若来攻,必经过此地。
刘金疑惑道:先生如何确信?
谢允微微一笑:这几日我仔细观察过新淦周边地形。彭玕用兵向来重视地利,明日出兵,必会选择这条最能发挥其兵力优势的路线。
张虔裕提议:末将可率水军同时攻城,使敌军首尾不能相顾。
不可。谢允摇头,要让彭玕放心出击,就必须让他觉得新淦安全。水军明日按兵不动,待其全军出城后,再断其归路。
刘澈最终拍板:就依先生之计。各营今夜好生休息,明日决战!
月明星稀,两支军队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着准备。而这场较量的胜负,早在战前就已经在谋略的层面上展开了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