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博丰第一个走了出来。
乍见凤清晓,他惊呼道,“郡主的脸好啦?”
凤清晓客气道,“多谢郁大人惦记,本郡主好极了,就是……“
“就是什么?”
凤清晓上上下下地打量起郁博丰来,“就是郁大人看起来不大好,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这话谁乐意听?
郁博丰不乐意了,“郡主休得胡言,本官好得很。”
“不见得,不见得……”
凤清晓是边摇头边叹气,气得郁博丰脸都黑了。
偏偏华硕峰凑了过来,一脸的好奇,“郡主,能否详细说说?”
“当然,”凤清晓指着郁博丰的脸,“华大人你瞧,郁大人眼窝深陷,眼圈儿发黑,脚步沉重,后背微驼……”
她话没说完,郁博丰的脸更黑了。
他一连好几日都睡不好觉,眼圈能不黑吗?
偏偏在清净殿外,他不能说什么过分的话。
谁叫人家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呢!
他拱了拱手,“告辞。”
脚步还没迈出去。
凤清晓来了句,“哎哟喂,郁大人脸上死气萦绕,怕是……”
郁博丰被气得要死,大踏步地离开了。
华硕峰呵呵笑了出来,“难得看到他如此狼狈的一面。”
凤清晓惦着华云凝,“华大人,我有好几日都没见到云凝了,您回府后跟她说一声, 明日我去找她。”
华硕峰一听,把她叫到了一旁,“郡主,云凝见天儿地往香语楼跑,说是温大公子找她学刺绣。”
“华大人也瞧出来了?”
“一个大男人,无缘无故地学刺绣,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
凤清晓压低了声音,“华大人是什么想法?我大表哥不会走仕途,注定了与朝堂无缘。”
华硕峰觉得挺好,“官场有什么好混的,远离是非,随性而活,反倒自在。就是云凝那个性子……”
凤清晓以为华大人怕女儿嫁到温家会受欺负,解释道,“华大人放心,我外祖父一家都很好相处。而且,无论是我外祖父,还是两个舅舅,都只有一位妻子,从不纳妾。”
温家人,华硕峰当然放心,“郡主想差了,我的意思是,云凝性子软,怕她不敢迈出那一步。”
凤清晓倒不那么认为,“以前的云凝或许没那个勇气。可现在,她靠自己一步一步地战胜了心中的恐惧,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华硕峰想起女儿这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要不是秦书莞,云凝何须这么艰难?”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恨郁家。
这也是他被皇上看重,升迁如此之快的重要原因。
“华大人,不如咱们看云凝自己的决定如何?”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只要云凝愿意,我们做父母的就支持。”
“大表哥的人品,您尽管放心,他绝不会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
华硕峰当然相信,“温大公子无论品貌还是才情都是一等一的,若论起来,是云凝高攀了。”
凤清晓不得不损自己表哥两句了,“表哥都二十四了,云凝才十六,是表哥高攀了才对。”
华硕峰一听,哈哈笑了起来。
这时,金俊材找了过来,“哎哟,郡主在这儿呢,皇上正等着郡主呢。”
华硕峰识趣地拱了拱手,“郡主,咱们回头再聊。”
凤清晓欠了欠身,“华大人慢走。”
华硕峰向金俊材客气地点了下头,这才离开。
金俊材把视线放在了凤清晓的脸上,“郡主跟侯夫人年轻时很像。”
凤清晓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尽是思念,“确实像娘亲。”
金俊材自知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于是说道,“郡主,恒王也在殿内,小祥子已经去请世子爷了,一会儿就到。”
凤清晓收拾好心情,“金公公,咱们走吧。”
“郡主请……”
清净殿内,夏元钧正与夏文恒聊着天儿,见凤清晓迈进了大殿的门槛,二人同时看了过去。
夏元钧这个欣慰呀,“阿晓总算是好了。”
他口中的这个‘好’,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
夏文恒看得有些出神,就好像清璟又活了过来,“他要是还活着该有多好。”
夏元钧当然明白儿子话里的意思,“清璟不会白死的。”
“嗯……”
夏文恒与贺思航一样,把凤清晓当成了自己的亲妹妹,就想替清璟多照看一些。
他虽然八年未见凤清晓,但逢年过节的礼物从未少过,都派人送往了寒雪关。
凤清晓走到殿前,这就要跪下行礼。
夏元钧微抬了抬手,“不用跪了,这里又没有外人。”
凤清晓弯曲的膝盖直了起来,“多谢皇上。”
她扭头看向夏文恒,“多年不见,恒王殿下可好?”
夏文恒在她生病时去过一次勇毅侯府,自那日起就再没去过。
所以,这是凤清晓第一次见恒王。
夏文恒听着‘殿下’两个字觉得有些别扭,“阿晓,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唤我的,还这么生疏。”
“这不是都长大了吗!”
“这可不像你……”
凤清晓俏皮一笑,立刻改了口,“恒哥哥……”
“嗯,这才对……”
秦书钰这时走进了大殿,“微臣拜见皇上。”
夏元钧抬了抬手,“起吧。”
“谢皇上。”
秦书钰站起身,转向夏文恒,“见过恒王。”
“秦世子客气了。”
金俊材小声提醒,“皇上,午膳准备好了。”
“嗯。”夏元钧站了起来,“走吧,陪朕用午膳。”
凤清晓三人齐声称,“是”。
午膳依旧摆在了偏殿。
今日这顿饭,四人都没有说别的,只是聊些家常话,欢欢笑笑的,气氛轻松。
饭后,香茶摆上。
夏元钧说:“文煊要过继到贤妃名下,三日后举办宫宴,消息一会儿朕就会宣布。”
秦书钰问,“皇上,需要臣派人保护吗?”
“嗯,”夏元钧怕郁家不甘心,要对老六不利,“朕会派龙卫暗中保护,为了以防万一,你也派几个人在暗处盯着。”
“微臣领命。”
夏文恒思量片刻,“父皇若是放心,宫宴前,儿臣在宫里陪着文煊一起睡。”
夏元钧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这样最好,等这件事尘埃落定,郁家也就没盼头了。”
凤清晓心想,等摆平了高家,郁家的路也就走到头儿了。
“皇上,臣女有日子没见过淑妃娘娘了,想要去探望探望。”
夏元钧知道她的心思,“人还不能死。”
“臣女知道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