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辞接过错题本，翻开第一页。上面的错题用红笔圈了出来，旁边还写着她自己的解题思路，虽然有些步骤错了，但看得出来很认真。他拿出红笔和笔记本，抬头问：“你先说说，这道函数题，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林晓晓的声音像颗小石子，在自习室安静的氛围里激起一圈涟漪。周围几个低头做题的同学抬了抬头，又很快埋回书本里，只有陈阳跟在林晓晓身后，手里拎着两袋热气腾腾的关东煮，脸上挂着看热闹的笑。
苏晚晚下意识坐直了身子，脸颊有点发烫，刚才她满脑子都是陆星辞电脑里那张侧脸照，还有他没说完的半句话，此刻被林晓晓突然打断，倒像是被抓包了什么心事。她看向陆星辞，发现他已经恢复了平时的从容，只是耳尖还带着点没褪去的红，正起身朝着门口走过去。
“你们怎么来了？”陆星辞接过陈阳手里的关东煮，指尖碰到塑料袋，还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暖意。陈阳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往苏晚晚的方向瞟了瞟，压低声音调侃：“怕某些人只顾着讲题，忘了吃晚饭，特意来送温暖。”
林晓晓早就跑到苏晚晚身边，把手里的奶茶塞给她：“我刚在楼下奶茶店买的，还是你最爱的三分糖珍珠奶茶，加了双倍珍珠！”她凑到苏晚晚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跟陈阳可是特意等了半小时，就为了给你们创造‘共享夜宵’的机会，够意思吧？”
苏晚晚捏着温热的奶茶杯，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却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她抬头看向陆星辞，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两人视线撞在一起，又飞快地移开，陆星辞低头拆着关东煮的包装，苏晚晚则假装研究奶茶杯上的标签，耳尖却悄悄热了起来。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陆星辞把装着鱼丸和萝卜的盒子推到苏晚晚面前，又递过一双一次性筷子，“我记得你上次说喜欢吃萝卜，特意让陈阳多拿了两串。”
苏晚晚接过筷子的手顿了顿，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她上次只是在食堂随口提了一句“关东煮的萝卜炖得最入味”，没想到他居然记在了心里。她夹起一块萝卜放进嘴里，软嫩的萝卜吸满了汤汁，温热的口感从舌尖一直暖到胃里：“谢谢，味道正好。”
陈阳和林晓晓坐在旁边的空位上，一边吃着关东煮，一边有意无意地找话题。陈阳说起下午物理系实验课上的趣事，说有个同学操作显微镜时不小心把载玻片弄碎了，逗得林晓晓笑个不停；林晓晓则拉着苏晚晚说社团招新的趣事，偶尔还会把话题引到陆星辞身上，问他“平时除了学习，还喜欢做什么”
陆星辞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被问到才答一两句，目光却时不时落在苏晚晚身上，看到她吃鱼丸时不小心沾到嘴角的汤汁，他会不动声色地递过纸巾；听到她笑的时候，他的嘴角也会跟着微微上扬。苏晚晚察觉到他的目光，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却不敢抬头看他，只能假装认真地听林晓晓说话。
大概二十分钟后，陈阳看了眼时间，拉着林晓晓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学习了，夜宵吃完记得把盒子丢到楼下垃圾桶。”林晓晓临走前，还特意给苏晚晚使了个“加油”的眼色，才跟着陈阳走出自习室。
自习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两人轻轻的呼吸声和翻书的声音。苏晚晚把空了的关东煮盒子叠好，又用纸巾擦了擦桌子，才重新拿起数学错题本：“我们继续讲题吧？”
“好。”陆星辞点点头，把笔记本电脑往旁边挪了挪，腾出更多空间给错题本。他拿起红笔，翻到之前讲到的函数题，指尖指着题目里的定义域条件：“刚才讲到这里，你再试着重新解一遍，这次注意定义域的限制。”
苏晚晚接过笔，低头认真地演算起来。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按照陆星辞教的方法，先确定函数的定义域，再一步步求导、计算极值，遇到不确定的地方，就抬头看他一眼。陆星辞没有说话，只是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偶尔会轻轻点头，示意她继续。
大概五分钟后，苏晚晚放下笔，把错题本推到陆星辞面前：“你看看，这次对了吗？”
陆星辞拿起错题本，仔细地看了一遍。他用红笔在正确的步骤旁边画了个小对勾，又在最后一步的极值结果上圈了圈：“这次对了，比上次进步很多。”他抬头看向苏晚晚，眼神里带着真诚的笑意，“其实你很聪明，只是有时候会忽略细节，以后做题多注意一点，肯定能学好。”
被他这么一夸，苏晚晚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她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桌上的笔：“都是你教得好，不然我肯定还会错。”
陆星辞笑了笑，没有反驳，而是拿起蓝笔，在错题本上写下解题思路的总结：“你把这些总结记下来，以后遇到类似的函数题，就按照这个思路来，不容易出错。”他的字迹工整有力，蓝色的笔迹在白色的纸上格外清晰，每一个知识点都标注得很详细，甚至还在旁边画了简单的函数图像，帮助她理解。
苏晚晚凑过去看，鼻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她像被烫到一样，连忙往后退了退，心跳却瞬间加快。陆星辞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窘迫，依旧专注地写着总结，只是握笔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等陆星辞写完总结，苏晚晚才想起自己的任务：“该我帮你整理实验报告格式了，把文档发给我吧。
陆星辞点点头，打开笔记本电脑，把实验报告的文档发给她。苏晚晚接过电脑，认真地看起来。报告里的实验数据很详细，分析部分也写得很专业，只是格式有点乱，标题的字体大小不一致，表格的边框粗细不一样，还有几处公式的排版有点歪。
她打开文档编辑软件，开始一点点调整格式。先把所有标题统一改成宋体四号加粗，正文改成宋体小四，行距调整为1.5倍；然后把表格的边框统一调细，让整体看起来更整齐；最后再检查公式的排版，把歪掉的公式一点点挪到正确的位置。
陆星辞坐在对面，没有打扰她，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灯光落在她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咬着下唇，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偶尔会皱起眉头，像是在思考怎么调整才能更好看。陆星辞看着看着，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里泛起一阵柔软的情绪。
大概半小时后，苏晚晚终于把格式调整好。她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把电脑推到陆星辞面前：“你看看，这样可以吗？要是有哪里不满意，我再改。”
陆星辞接过电脑，认真地翻看起来。他看着整齐统一的格式，心里忍不住赞叹，比他们小组之前自己调的格式好看多了，每个细节都处理得很到位。他翻到实验数据表格那一页时，突然顿住了，手指指着其中一个公式：“这里好像有点问题。”
苏晚晚凑过去看，顺着他指的方向，发现那个公式的符号写错了，应该是“p”，却写成了“p”。她连忙拿出修正液，递给他：“是我刚才没注意看，你用修正液改一下吧，或者我重新打一遍？”
“不用，我自己改就行。”陆星辞接过修正液，小心翼翼地在错误的符号上涂了一层，等修正液干了，再用黑色水笔写下正确的符号。他写字的时候，苏晚晚就坐在旁边看着，偶尔会提醒他“写得再靠左一点，和前面的文字对齐”。
两人靠得很近，苏晚晚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合着纸张的油墨味，让人觉得很安心。她看着他认真改公式的样子，突然想起刚才在他电脑里看到的那张照片，心里忍不住好奇，却又不敢问，只能把疑问埋在心底。
等陆星辞改完公式，已经快晚上九点了。自习室里的人越来越少，只剩下零星几个还在做题的同学。陆星辞看了眼时间，对苏晚晚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宿舍要关门了。”
苏晚晚点点头，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她把错题本和笔记本放进帆布包，又帮陆星辞把实验报告的文档保存好，才站起身。陆星辞也收拾好东西，拿起外套搭在手臂上，对她说：“我送你回宿舍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宿舍和我宿舍不在一个方向，太麻烦了。”苏晚晚连忙摆手，她知道陆星辞的宿舍在西区，而她的宿舍在东区，绕路送她回去，他肯定会很晚才能回到宿舍。
“不麻烦。”陆星辞坚持道，“晚上不安全，我送你到宿舍楼下再回去。”他的语气很坚定，没有给苏晚晚拒绝的机会。
苏晚晚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只好点点头：“那好吧，谢谢你。
两人并肩走出自习室，沿着校园里的小路往东区宿舍走。晚上的校园很安静，只有路灯投下长长的影子，偶尔能听到草丛里虫子的叫声。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走着，气氛却一点也不尴尬，反而有种淡淡的温馨。
走到东区宿舍楼下时，苏晚晚停下脚步，对陆星辞说：“我到了，你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陆星辞点点头，却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看着她，像是有话要说。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苏晚晚，下周的院系联谊活动，你参加吗”
他的话刚说完，宿舍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几个女生从宿舍楼里跑出来，手里拿着气球和彩带，看到苏晚晚，立刻围了过来：“晚晚！你可算回来了！快跟我们一起去布置联谊会场，明天就要用了！”
苏晚晚被她们拉着，只能回头对陆星辞说：“我先上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说完，就被女生们拉进了宿舍楼。
陆星辞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门口，才轻轻叹了口气。他刚才想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他想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参加下周的院系联谊活动。
他转身往西区宿舍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看到是陈阳发来的消息：“怎么样？问了没？苏晚晚同意和你一起去联谊了吗？”
陆星辞看着消息，无奈地笑了笑，回复道：“没来得及问，被她室友拉走了。”
陈阳很快回复：“没事，还有时间！下周联谊之前，你肯定能找到机会问的！对了，我听说联谊会上有互动游戏，到时候你可得把握机会，跟苏晚晚一组！”
陆星辞收起手机，抬头看向夜空。月亮挂在天上，洒下淡淡的月光，照亮了脚下的小路。他想起刚才苏晚晚认真改格式的样子，想起她被夸时脸红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心里暗暗想着：下次见面，一定要把那句话问出口。只是他不知道，此刻在宿舍楼里，苏晚晚正被林晓晓拉着，追问她刚才和陆星辞在楼下说了什么，而她的心里，也在好奇着，陆星辞刚才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
周三下午的《影视文学与科学逻辑》课，阶梯教室的投影仪正投放着《星际穿越》中“米勒星球巨浪”的片段，蓝色的光影映在苏晚晚微蹙的眉头上。张教授站在讲台前，指尖点着屏幕上的引力公式：“这里的时间扭曲效应，本质是黑洞引力对时空的拉伸，对应到文学创作里，就是‘时间流速差异’的科幻设定基础。”
周围同学纷纷低头记笔记，苏晚晚握着笔的手却顿在纸面，那些绕着字母的希腊符号像缠成一团的棉线，她盯着“引力场强度”几个字看了半天，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好几个歪歪扭扭的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