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层相比起来,结构更加紧凑。
一条走廊贯通南北,深色的竖条木地板在光线里延伸,当他们踩上去时发出吱呀的低吟。
五六扇橡木白的房门紧闭,像一张张等待开启的抽屉。
秦溪提起枪,侧头望向宁芊,眼神带着探询。
宁芊静立在走廊中央,像一尊石像,头颅微垂,凝神捕捉着周围细微的颤动。
黑发垂落,遮住了她的侧脸。
几秒钟后,她慢慢转头,对着秦溪点了点下巴。
秦溪立刻会意,朝身后的老张偏头。
三人默契地开,秦溪居中,第一个拧开把手,推开一扇扇房门。
吱呀声在走廊里此起彼伏。
搜索快速而无趣。
三个卧室,格局与一楼的房间相似,只是空间略大。
中间那间带有一个小小的露天阳台,枯萎的观赏植物蜷缩在角落,几件褪色发灰的衣物孤零零晾着,随风摆动。
另外两间,一间堆满了揉皱的被褥和大量空的罐头,食物残渣粘连在地上,引来飞虫嗡嗡。
另一间是淋浴房,恶臭比一楼更甚,浓烈得几乎能糊住口鼻。
“怎么样?”秦溪退出最后一个房间,看向几乎同时完成搜索的老张和昔侩。
她的手在鼻前快速扇动了几下,眼神里带着一丝隐隐的急躁。
老张摇摇头,脸上写满了失望。
“屁都没有!翻了个底掉,全是垃圾!”
昔侩也揉着鼻子附和,“这味儿……真熏人,啥也没找着。”
嗒……嗒……嗒……
沉稳的脚步从三楼的楼梯传来。
宁芊的身影从拐角处显现,沿着楼梯慢慢走下。
微弱的光勾勒出她高挑的轮廓,苍白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
“三楼不用去了,格局一样,空的。”
“靠!”秦溪懊恼地低骂一声,一拳泄愤似的砸在老张厚实的肩上。
力道不轻,老张疼得“嘶”的一声,龇牙咧嘴地摸着痛处。
他紧皱着眉头,同样烦躁地说道,“白跑一趟!这帮人到底是不是住这儿?渣都没留下!见鬼了!”
老张一边揉着肩膀,一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他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昔侩,正仰着头,眯眼审视天花板上那个巨大吊灯。
砰!
一声闷响。
老张那坚硬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昔侩的脸上。
正中鼻梁!
“呃啊——!”昔侩猝不及防,眼前金星乱冒。
他的泪水汹涌而出,整个身体向后猛仰,双臂徒劳地挥舞着,试图抓住任何能阻止下坠的支点。
他踉跄着,脚已经悬空在楼梯边缘,重心急速后倾!
秦溪反应过来,想伸手却已慢了半拍。
昔侩感觉自己即将滚落下去的瞬间,挥舞的左手猛地勾住了扶手上的一段凸起。
那是一个雕刻兽首的圆形装饰!
他抓住最后一根下坠前的救命稻草,五指死死扣住了那装饰造型。
咔嚓!
一声机括咬合的脆响,骤然从他紧握的木质处迸发!
声响让即将栽倒的昔侩一颤。
那声音不像断裂,更像是什么机关被拧动。
“小心!抓稳!”
秦溪这时才猛地一把攥住了昔侩的手臂,将他拖离了边缘。
昔侩捂着流血不止的鼻子,靠在墙上慢慢吃痛的喘息。
“你……”秦溪刚想回头说两句老张,余光却猛地捕捉到宁芊脸上怪异的神情。
她没有动。
依旧站在原地,歪着头,目光死死钉在脚下的地板。
脸色在光线下白了几分,眼睑细微抽动了一下。
那是一种……聆听?
还是什么感应?
“怎么了?小芊?”秦溪心头莫名地一紧。
老张和昔侩也看向宁芊,忘记了疼痛和争执。
宁芊没有回答。
几秒后,她像是确认了什么,抬手指向脚下。
紧接着,身形一晃,一道苍白魅影,贴着扶手无声地滑了下去!
“搞什么名堂?”
秦溪愕然,与同样一脸懵的老张撞了个眼神,对方耸耸肩,扶着哼唧的昔侩,脸上写满了不解。
三人匆匆跟着跑下楼梯。
一楼大厅依旧被门口那一小片暖色笼罩。
他们一眼就看见宁芊。
她站在楼梯正下方,深红结构的底座旁,微微仰头,视线死死锁在楼梯后原本浑然一体的角落。
秦溪顺着她的目光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那原本平整的墙壁上,此刻赫然裂开了一道方形口子!
边缘整齐,内里透出一阵黑暗。
一道暗门。
无声无息地敞开了。
宁芊的目光移回到秦溪脸上。
她的表情怪异,不是恐惧,不是惊讶,而是一种……
犹豫?
苍白的脸在阴影里,像戴上了一副面具。
那双竖瞳,像是在审视门后。
秦溪她无法解读宁芊这眼神意味着什么。
然而,另一个可能性,瞬间盖过了这个疑问的情绪——
是那个驱使着她们屡屡冒险的.....
物资!
这隐秘的门后,可能就有他们维系生存的资源所在!
她身后的老张和昔侩也看到了那道缝隙。
昔侩捂着鼻子的手都忘了疼痛,死死盯着入口,声音激动,“……是不是藏这儿了?!”
老张胡子拉碴的脸上挤出笑容,搓着大手,“快!快快!进去看看!总算没白跑这一趟!”他推搡着昔侩往前。
秦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
这扇门就在眼前,里面或许就是食物、药品……
枪口垂下对准地面,脚步带着一种诱惑,一马当先冲向暗门。
就在她的指尖要触碰到那门框的刹那——
“你确定要进去吗?”
宁芊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清冷,没有起伏。
她站在原地,双臂抱胸,视线越过秦溪,落在那片黑暗的缝隙。
秦溪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回头看向宁芊,脸上交织着错愕、不解。
“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
秦溪忽然反应过来,宁芊那诡异的态度瞬间让她联想到了什么,声音压得极低问道。
“里面有东西?丧尸?还是人?”
她肌肉瞬间绷紧,身体伏低,手中的枪警惕地指向暗门。
老张也被弄得一激灵,立刻戒备,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目光在暗门来回扫视。
宁芊的目光落在秦溪紧绷的脸上。
她若有若无地呼了一口气。
摇了摇头,黑发拂过苍白。
“没什么危险,但是我建议你不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