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宁芊捂着自己的脖颈,钻心的剧痛慢慢清晰。
“我......我在...咳咳咳....干嘛。”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一大帮趴在地面的人群,一道道焦急、欣喜、恐惧的目光交杂着,紧紧盯着少女苍白的脸。
视野在摇晃中重新聚焦,左侧那张熟悉的脸,带着温柔的声音钻入耳畔。
“芊芊!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宁芊大脑中的混沌慢慢驱散,清醒的思维慢慢占据眼前。
我.....我中枪了?
她回想起晕倒前的最后一幕,自己似乎听到了一声尖锐的风声,而后就是脖颈仿佛被一万根烧红的铁针瞬间扎穿,自己便陷入黑暗毫无意识了。
宁芊摸着伤口处几乎被浸透的布条,看着脚边匍匐着的人群都捂着自己的手腕,刹那间就明白了什么。
她的神色有些复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呆愣的冲着众人点头,“谢谢。”
蜷缩在天台边缘的老者顿住了,随即有些兴奋的声调随着秋风传来,“宁小姐,你醒了.....太好了。”
沈之靠着门框内侧的墙壁,脸色惨白,手腕上用残破的布条粗暴的绕了几圈。
“醒了就行,再不醒我都流干了。”
一条带着血渍的老旧皮衣突兀的抛了过来,猛地盖在了沈之的身上,连着脸整个都笼罩在内。
大胡子皱着眉给染血的布条打了个死结,头也不抬的捡起地上的烟盒。
“你缺血太多了,我身体好不怕,把衣服穿上保暖吧,别等会失温冻死了。”
咔哒。
他毫不客气的抽出沈之的一根烟来,点燃烟草深吸了一口。
一双惨白的指节扯下厚实的皮衣,露出脑袋来。
沈之有些古怪的看着老张,但随即还是往里缩了缩,贪婪的汲取着暖意。
这个老张确实身体好,前一夜救完火,第二天就让秦溪打成那样,现在还能生龙活虎的献个血。
众人不由得在心里对他由衷的竖起了大拇指。
“现在怎么办。”
一直未发言的李倩拽了拽秦溪的裤腿,她的眼神一直警惕地观察着天台的外侧,好像在分辨着什么。
秦溪这才从同伴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说实话,她的大脑也是一片混沌,因为眼下似乎除了躲藏,根本就没有任何破局之法。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下谁也没有开口。
夕阳惨淡的光晕笼罩着天台上的身影。
萧瑟的秋风拂过血泊荡开微小的涟漪,将每一张映出的脸扭曲、拉长。
“我去吧。”
宁芊忽然淡淡开口,声调恢复了平稳。
脖颈上的布条不知何时被她扯掉,伤口竟然已经长出了半透明的血痂。
真是顽强可怖的生命力。
老张仍旧低头抽着烟,浓郁的白雾中,他带着忧郁的双眼注视着楼梯间下的尸潮,“去哪?你打算一个人单挑这群尸潮?”
宁芊轻轻摇头,目光幽深地投向门外的天台。
“子弹是从左侧来的......”,她伸出手指摩挲着另一边的血痂,“从右上侧贯穿而出。”,宁芊淡然的看着原本自己站立的地方,眼神转向门槛右侧。
“我们这是六层天台,在不考虑风速的情况下,说明对方的位置大概就在.......”
她的手隔着厚重的墙体指向远方,“对面居民楼里,六层以下的位置。”。少女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细节,又补充了句,“但是天台的边缘有石材造型,如果低于四层估计就看不见我们了。”
大胡子听明白了,其余人也差不多都懂了她的意思。
宁芊低头掰弄着手指琢磨了会,随即迅速抬起头来,表情严肃。
“趁着现在尸潮没上来,我去一趟对面四五层解决了他们,然后想办法把尸潮引走....这是唯一能翻盘的机会了。”
语毕。
现场又一次陷入了安静。
每个人都平静地听着宁芊的叙述,脸上神色不一。
林馨担忧的看着宁芊的侧脸,想要开口劝阻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大家都是聪明人。
只用稍微一想,便明白现在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里唯一能离开这里的人,只有眼前这位刚刚苏醒的少女。
从战局的情况上来分析,她就是棋盘上唯一一枚掌握主动的棋子。
其他人都已经被“将”的动弹不得,完全陷入了被动。
更何况她们连武器都没有,单纯地离开天台都成了奢望,就更别提反杀对方了。
联盟方只用以逸待劳,尸潮封锁她们的去路,狙击不时给她们造成减员,活生生将这些人困死在天台就万无一失。
“小芊,你有没有发现少了个人。”
宁芊眉头一挑,猛地看向刚刚出声的李倩,她正挑眉看向四周的人群,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
少人?
经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开始打量起周围的同伴。
秦溪、李倩、林馨、宁芊、沈之、魏礼、老张、还有零零散散的幸存者们。
一一数了过来。
很快,众人就意识到了问题。
除去那对跳楼的姐弟,死在门口的小张......确实还少了一个人。
蒋琳。
幸存者们倒是没有什么太过惊讶的神色,毕竟尸潮中走丢了、走慢了是常有的事。
而且蒋琳看起来确实斯斯文文,体力也不太好的样子。
温南小队五人却顿时目光复杂的交流着。
没有人开口,都从对方沉默的眼神中看出了彼此的怀疑。
“你得小心了,联盟能找到这可能不是偶然.....”
宁芊若有所思地点头,眼中的惊异闪过,她脑海中很多诡异的线索都在这一刻产生了串联。
这个蒋琳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要可怕很多。
远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懦弱。
“了解了,那我先动身,万一拖久了尸潮上来就麻烦了。”
她接过秦溪递来的一根钢管,扶着膝盖慢慢站起身来,忍着剧痛缓缓平复虚弱的呼吸。
“走了。”
少女转身就朝着幽深、透着诡异残红的楼梯井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