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作战指挥中心，将会议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染成一片金黄。陈林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指尖划过最上面那份《华南区异能者异常事件汇总》。他的目光停留在三天前在穗城发生的“金属风暴”事件上：十七名路人被卷入直径半米的金属漩涡，最后靠特勤组用液氮冻结才控制住局面。再往下翻，《江南市精神系异能者集体失控记录》里，十七岁的高中生在早高峰地铁里释放读心术，导致整列车厢乘客陷入恐慌性踩踏……这些事件都经过了后续的处理，但陈林感觉，事情越来越难以隐藏了。
“叮——”会议室电子钟跳至16:02，陈林抬头正撞见队长陈默推门进来。这位肩章上缀着三枚银质星徽的老队员扫了眼满屋子攥着马克笔的副队长和分队长，将战术平板往桌上一放：“最新数据，本月全国已备案异能者事件同比增加37%，其中跨区域联动事件占比从去年的9%飙升到28%。”他推了推战术目镜，镜片上跳动着实时更新的热力图，“最麻烦的是，上周末在海州湾，同时出现了冰系、音波系和空间位移系异能者混战的局面——我们的特勤组第一次同时应付三种不同属性的攻击。”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白小捏着的激光笔“啪嗒”掉在桌上，这位以敏捷着称的前线指挥官指节发白：“上个月在渝城，我们面对的是单纯的岩浆操控者，靠高压水枪和防爆盾还能周旋；现在倒好，昨天监测到西郊有电磁干扰异常，今早又接到群众举报说看见‘会隐身的黑影’——咱们连对方的能力边界都摸不清，拿什么制定战术？”
李兴转动着手中的全息投影笔，淡蓝色的数据流在他身周环绕：“情报缺口太大。”这位负责技术侦查的分队长调出全局地图，二十七个红色标记在各大城市闪烁，“现有数据库里，能匹配到具体能力的异能者档案不足40%，剩下60%要么是目击者描述矛盾，要么是监控设备被干扰。就说三天前江北区的‘高温融化事件’，目击者有人说看到火球，有人说地面自己燃烧，最后查监控——好家伙，事发地段的三个摄像头全部显示‘信号中断’。”
一直沉默的训练部长方远突然敲了敲桌子，这位肌肉线条分明的女教官从战术包里抽出一沓训练日志：“更棘手的是训练适配问题。”她翻开最新的《新人特训评估表》，指着其中一项，“上周刚招进来的实习生小周，觉醒的是‘液态金属操控’，理论上属于元素控制类；但他的能力还附带‘金属腐蚀’效果，昨天模拟对抗时，直接把训练场的合金靶墙熔出了缺口——现有的元素控制训练模块根本没覆盖腐蚀特性。”
陈林的钢笔停在“特殊能力交叉影响”一栏，笔尖在纸上洇出一个小墨点。他想起三天前在急诊室见到的场景：那个被自己队友误判为“普通火焰操控者”的异能者，实际上能操控燃烧后的残留物形成追踪弹，要不是队长及时启动电磁屏障，整个医疗组都要遭殃。“或许我们可以先建立基础分类框架。”他清了清嗓子，钢笔在白板上重重划下一道，“力量型、速度型、元素控制型、精神控制型、治愈型、辅助型——这是最基础的能力属性划分。”
白小立刻接话：“元素控制型可以再细分，比如高温、低温、电磁、自然元素……”他掰着手指头数，却被陈林抬手打断：“先搭大框架，细节后面补。”他转向李兴，“情报这块需要总部的支持，特别是跨区域事件的联动数据；方部长那边，能不能根据现有案例先出个‘能力特征速查手册’？比如遇到金属操控者，优先检查电路是否会被腐蚀；碰到精神系，特勤组必须佩戴反精神干扰项圈。”
“手册我今晚就能出初稿。”方远扯过记号笔，在白板另一侧画了个六边形，“但每个分类需要至少三个典型案例支撑，现在很多能力描述太模糊……”她突然顿住，目光扫过陈林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档，“你手里那些城市报告，能共享吗？”
陈林耳尖微微发红，他其实昨晚熬到凌晨三点，把三十七个城市的报告按能力类型做了初步归类，但其中有不少数据是推测的。“我……”他刚要开口，队长陈默突然笑了：“小陈这小子，昨天在我办公室偷看到总部的加密频道了——他联系了首都的异能研究院，要到了近五年的非公开案例库。”
会议室响起一片抽气声。李兴率先凑过来：“真的？那里面有去年京郊的‘时间凝滞’事件记录？”
“还在走流程。”陈林挠了挠头，“但研究院的王教授说，可以把我们的分类框架发过去，请他们做专业验证。如果能得到官方认证……”
“那就能申请专项训练经费了！”白小拍着桌子，震得桌上的马克杯叮当响，“上个月我找后勤要防金属腐蚀的训练服，人家说预算得走特批——”
“先别高兴太早。”陈默突然敲了敲桌子，“下午三点，总部特勤处的周处长要来巡查。他把近三个月的失败案例做成了对比分析，我看了开头就想打人——”他从战术平板调出张图表，“你们看，因为能力误判导致的伤亡率，比去年同期高了19%。”
会议室里的讨论声渐渐低下去。陈林望着窗外逐渐西斜的太阳，玻璃幕墙倒映出他紧绷的脸。三个月前他还是个只会躲在后方分析数据的情报员，现在却要和这群刀尖上跳舞的人一起制定战术——但他知道，当那个裹着黑风衣的神秘人在监控里留下“血月将至”的涂鸦时，当海州湾的异能者混战中出现不属于已知分类的“空间吞噬”现象时，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散会时已近黄昏。陈林抱着笔记本电脑往办公室走，路过茶水间听见两个队员小声议论：“你听说了吗？城南昨晚又有三个监控坏了，保安说看见‘影子里有眼睛’……”“嘘！别乱说，上次说看见‘飞行物’的人被调去整理仓库了。”
他的脚步顿住。电脑包里的U盘硌着肋骨，里面存着他刚整理的《异能者能力分类草案》。走到办公室门口，他习惯性地抬头看天——晚霞像被揉皱的红绸，云层里有团阴影在快速移动，快得像是错觉。
“叮——”手机震动，是队长发来的消息：“周处长临时改行程，今晚七点到。把分类草案和需要总部支持的部分标红，我帮你过一遍。”
陈林深吸一口气，推开办公室的门。落地灯亮起的瞬间，他看见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到了18:00整，而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