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的辰时刚过，李家旧宅的朱红大门就被禁军贴上了 “封条”。周平握着腰间长刀，目光扫过庭院里荒败的石榴树 —— 十年前他跟着沈毅来这里查盐铁案时，这树还结着满枝的果子，如今只剩下枯瘦的枝桠，像极了李家即将崩塌的权势。“赵武，带两个人去地窖，注意机关 —— 李嵩这老狐狸，肯定藏了不少猫腻。”
赵武领命，举着火折子往后院地窖走。刚掀开地窖盖板，就听 “咻咻” 两声，三支淬毒的弩箭从暗处射来，擦着火折子的火光钉在对面墙上，箭尖的黑血顺着砖缝往下淌。“小心！” 赵武挥刀挑飞后续的弩箭，伸手摸向洞壁 —— 果然摸到一排凸起的石刺，按沈毅旧案宗里 “李家地窖机关图” 的标注，逆时针转动第三块石刺，就能关停弩箭机。
“咔嗒” 一声轻响，弩箭声停了。赵武带着人钻进地窖，火光下，满地都是西域的金银珠宝，箱子上还贴着 “阿古拉首领赠” 的字条。最里面的铁盒里，藏着一本泛黄的 “盐铁交易账册”，扉页写着 “天启十七年至二十二年，共运盐铁五十万斤至西域，换弯刀三千把、巫蛊虫卵两百枚”，每一笔交易后面，都盖着李嵩的私印，与 72 章截获的西域密信完全吻合。
“周将军！您看这个！” 士兵从账册里翻出一张羊皮地图，上面用红笔标着 “盐铁运输路线”，从李家矿场直达西域雁门关，沿途还画着十几个隐蔽的中转站，“这路线和当年沈大人追查的‘黑盐道’完全一致！”
周平接过地图，指尖拂过那些熟悉的地名 —— 十年前沈毅就是沿着这条道追查，却被李嵩诬陷通敌，如今地图在手，终于能还沈毅一个清白。正待细查，院外突然传来哭声，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抱着孩子跪在地上，手里举着一块发黑的矿牌：“周将军！民妇是当年李家矿难死者的妻子，这是我丈夫的矿牌，上面有李嵩私设的‘黑记’，证明他当年故意制造矿难，掩盖私运盐铁的事！”
周平扶起妇人，接过矿牌 —— 上面果然刻着一个小小的 “李” 字，与账册里 “矿难处理记录” 的标记一致。他看着妇人通红的眼睛，心里一阵刺痛：“大嫂放心，今天搜出的证据，定能让李嵩血债血偿，告慰你丈夫的在天之灵。”
与此同时，王家旧宅的铁匠铺里，老秦正蹲在炉前，手指在冰冷的炉壁上轻轻敲击。小虎拿着一把小锤，跟着父亲的节奏敲打着炉底：“爹，您说王彦会把证据藏在哪？这炉子都凉透了，不像有东西的样子。”
“别急。” 老秦眯起眼，耳朵贴在炉壁上听着，“王家祖上也是铁匠，老秦当年和王彦他爹一起学过艺，知道这炉子有‘双层壁’—— 你看这炉口的砖缝，比普通炉子宽半指，里面肯定藏着东西。” 他让小虎拿来撬棍，顺着砖缝慢慢撬动，炉壁果然 “轰隆” 一声，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油布包裹。
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卷 “先帝手谕副本” 和几张西域锻造图谱。手谕副本上的字迹与沈惊鸿找到的原件分毫不差，只是末尾多了一行小字：“王彦速将此谕抄录十份，分送各世家，以证沈毅通敌属实”—— 是太皇太后的笔迹！锻造图谱上则画着西域弯刀的制作工艺，旁边还写着 “按此工艺打造，需用李家盐铁淬炼”，与李家账册的 “盐铁用途” 完全对应。
“爹，您听！” 小虎突然按住老秦的手，耳朵贴在暗格深处，“里面有‘沙沙’声，像是纸的声音！” 老秦连忙让小虎用小锤敲开暗格底部，果然掉出一张卷得紧实的密信，是王彦写给西域首领的：“已按约定打造弯刀两千把，藏于王家地窖，待中元节祭祖时，与太皇太后里应外合，攻入皇宫。”
老秦握紧密信，手指因愤怒而发抖：“王彦这畜生！当年他爹还教过老秦‘打铁先做人’，他倒好，为了权势，连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小虎也攥紧拳头，胳膊上的纱布渗出血迹：“爹，我们现在就把证据送去昭镜司，让王彦再也没法狡辩！”
城南张家当铺里，孙文书正对着满地的账册发愁。张鹤的账房先生抱着最后一本账册，就要往火盆里扔：“这些都是张家的私账，与通敌无关！你们无权查看！”
“住手！” 孙文书扑过去，一把夺过账册，手指被火盆烫出一串水泡，却顾不上疼，飞快地翻开 —— 里面竟是 “西域汇款流水账”，记录着 “天启十八年至二十二年，共收西域汇款十五万两白银，其中五万两转至太皇太后西苑”，每一笔汇款都有张鹤的签名和西域商队的印章。
“无关？” 孙文书举起账册，声音因激动而发颤，“这十五万两白银，是西域给你们的‘通敌赏钱’！五万两转去西苑，是给太皇太后的‘封口费’！你还敢说无关？” 账房先生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孙文书让人将账册收好，目光扫过当铺的柜台 —— 柜台的抽屉缝隙里，露出一角羊皮纸，他伸手抽出，竟是一张 “世家联络名单”，上面写着所有参与通敌的官员名字，包括之前被抓的禁军张统领和御膳房刘总管，末尾还画着一个小小的骨牌 “乾” 纹，与沈惊鸿找到的令牌纹路一致。
“太好了！” 孙文书激动得手都在抖，“有了这份名单，所有参与通敌的人都跑不了了！”
昭镜司的书房里，沈惊鸿正看着陆续送来的抄家证据，心里满是感慨。陈忠拄着拐杖，将李家的盐铁账册与王家的锻造图谱放在一起：“小姐您看，这账册里的‘盐铁数量’，正好能和图谱上的‘弯刀所需铁料’对应上；张家的汇款记录，又能和太皇太后西苑的支出账吻合 —— 这三条线一凑，通敌的证据链就全了！”
沈惊鸿拿起那张 “世家联络名单”，指尖拂过上面的名字，突然想起父亲当年的话：“朝堂上的黑暗，往往比战场上的刀枪更伤人，因为它藏在‘忠诚’的外衣下。” 如今名单在手，那些披着 “忠臣” 外衣的蛀虫，终于要被揪出来了。
“萧王爷来了！” 林墨走进书房，手里拿着一份边境密报，“萧王爷说，西域阿古拉首领已经把李嵩的大哥交给我们了，还送来十万两白银作为赔偿，请求与天启和解。”
萧玦走进来，看着桌上的证据，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证据链完整，人证物证俱在，三司明天就能拟定判词了。陛下刚才还派人来问，说想在判词拟定后，亲自去沈府祭拜沈大人，为他举行平反仪式。”
沈惊鸿心里一暖，眼眶微微泛红：“谢谢陛下，也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没有周将军，没有老秦叔，没有这么多帮助我的人，我可能永远也走不到今天，永远也没法还父亲一个清白。”
“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萧玦看着她，眼神温柔，“而且，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所有人的努力，是沈大人的忠魂在指引我们，是正义的力量在推动我们。”
傍晚时分，抄家的队伍全部返回昭镜司。周将军带回了李家的盐铁账册、矿难证据和运输地图；老秦父子带回了王家的先帝手谕副本、锻造图谱和密信；孙文书带回了张家的汇款流水账、联络名单和西域商队印章。所有证据整齐地摆放在案上，形成一条完整的 “通敌链”：太皇太后主导，三大世家执行，西域提供资金与武器，共同诬陷沈毅、谋害废太子、企图颠覆天启。
沈惊鸿走到父亲的牌位前，点燃三炷香，将抄出的证据一一摆在牌位前：“爹，所有证据都找到了，害您的人再也没法狡辩了。明天，三司就会判他们的罪，您的冤屈，终于能彻底昭雪了。”
陈忠端来一碗热粥，放在沈惊鸿面前：“小姐，忙了一天，快喝点粥暖暖身子。老奴已经把所有证据都整理好了，每份证据都标好了来源和对应的罪行，明天呈给三司，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
沈惊鸿接过粥，喝了一口，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一天的疲惫。她看着窗外的夕阳，心里满是坚定 —— 明天，将是这场十年冤案的终点，也是天启太平的起点。她已经准备好了，带着所有的证据，带着所有人的期望，带着父亲的在天之灵，去迎接那个属于正义的时刻。
夜深了，昭镜司的灯火依旧明亮。沈惊鸿、萧玦、陈忠、周平、老秦等人围坐在案前，最后一次核对证据。周平指着李家的运输地图：“这条路线上的中转站，我们已经派人去查了，预计明天就能带回人证，证明李嵩确实私运盐铁去西域。”
老秦也补充道：“王家的锻造图谱，老秦已经让铁匠铺的伙计验证过了，按上面的工艺打造的弯刀，确实比天启的兵器锋利，而且必须用李家的盐铁才能淬炼，这就证明王家和李家是串通好的。”
孙文书则指着张家的汇款账册：“这十五万两白银的来源，我们已经和西域的商队核实过了，确实是阿古拉首领拨给张家的，用于收买官员和采购巫蛊道具，与张鹤的供词完全一致。”
萧玦看着众人，点了点头：“证据链完整，人证物证俱在，明天三司判罪时，定能让所有凶徒认罪伏法，让百姓心服口服。”
沈惊鸿看着眼前的众人，心里满是感激。她知道，这场胜利不是她一个人的，是所有为正义战斗的人的共同成果。她拿起父亲的刻刀，轻轻放在证据堆上，心里默默念着：“爹，明天，女儿会让所有害过您的人付出代价，会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您的忠诚，会让您的名字，永远刻在天启的历史上，刻在百姓的心里。”
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房里，映着众人坚定的身影。他们知道，明天将是新的开始，是为沈毅讨回公道的最后一步，也是天启走向太平的第一步。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迎接那个属于正义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