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面投下细碎的金纹。苏镜捧着紫檀木证据盒踏上殿阶时，靴底与青砖碰撞的声响，像重锤般敲在每个人心上。殿外挤满了踮脚张望的百姓，他们的呼吸声顺着敞开的殿门飘进来，与文武百官紧绷的气息交织 —— 今日，是父亲沈毅沉冤得雪的日子，也是她隐忍三年后，终于能将真相公之于众的时刻。
景明帝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殿中跪成一排的赵全、孙安等人，最后落在苏镜身上，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庄重：“苏镜，呈证吧。今日朕与众卿共审旧案，定要还沈毅清白，还天下公道。”
苏镜躬身行礼，抬手打开证据盒时，指尖因克制情绪而微微发颤。她首先取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正是父亲的《军中医术札记》：“陛下，各位大人，此乃先父手札。天启二十三年二月，他在西北边境巡查时，查获李广私藏的西域弯刀与‘醉魂香’原料，札记中写道‘李广囤兵备毒，恐有不臣之心，需速奏陛下’—— 这便是先父遭构陷的开端。”
翰林院学士接过札记，指尖抚过书页上的墨迹，片刻后躬身奏道：“陛下，此札记确为沈毅亲笔！字迹与他生前奏折一致，且记录的边境军备数量，与兵部存档分毫不差，可证真实性。”
“一派胡言！” 赵全突然抬起头，发髻歪斜，声音嘶哑如破锣，“不过是沈毅的臆想！没有实证，怎能定我等罪名？”
“实证在此。” 苏镜冷冷打断他，从证据盒中取出一卷羊皮卷，展开时，上面的西域文字与朱红印章在晨光下格外刺眼，“这是李广与阿古拉的密约副本，明确写着‘沈毅察破交易，需伪造通敌证据，令孙安作伪证’。密约末尾的西域印章，阿依木首领可证其真伪。”
西域使团首领阿依木立刻上前，指尖抚过印章纹路，语气肯定：“陛下，此乃西域使团旧印！阿古拉掌权时，常用此印与外界缔约，密约中的西域文字，亦是他的笔迹，绝无虚假。”
孙安的身体猛地一颤，双手死死攥着衣摆，指节泛白。苏镜走到他面前，将一本账本掷在地上，纸页散开，露出上面的字迹：“孙安，这是从你府中搜出的账本，记录着你收李广黄金五千两，还写着‘为沈毅诊病，需造外伤假象’—— 你敢说，这不是你的笔迹？”
孙安盯着账本上的字，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噗通” 一声磕在地上，额头撞得青砖作响：“臣认罪！是李广逼臣的！他拿臣妻儿性命要挟，让臣伪造沈毅‘私会西域使者受伤’的病历，还让臣在汤药里下毒…… 臣罪该万死！”
殿内哗然骤起。户部尚书气得发抖，指着孙安怒斥：“你身为太医院院判，竟草菅人命、构陷忠良！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景明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龙椅扶手被捏得咯吱作响：“说！你下的什么毒？沈毅的尸体在哪？”
“是‘牵机引’……” 孙安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混着冷汗砸在地上，“此毒无色无味，服下后全身抽搐，状似急病。沈毅死后，李广让人将他的尸体运出皇宫，埋在黑风寨附近的山洞里，还立了块‘沈毅之墓’的石碑掩人耳目…… 臣后来偷偷去看过，那石碑还在！”
“陛下！” 苏镜突然屈膝跪地，声音带着压抑三年的哽咽，“臣已派人找到山洞，先父的尸骨虽已腐烂，却从骨骼中检出‘牵机引’残留，与孙安供词一致。另外，臣还找到了先父未及呈上的举报信草稿，上面详细记录着李广走私‘醉魂香’、私藏兵器的证据！”
她双手捧上举报信，景明帝接过时，指腹触到纸上的褶皱 —— 那是父亲当年反复修改时留下的痕迹。看着信中苍劲的字迹，景明帝眼眶微微泛红，抬头对百官说：“沈毅一生忠君爱国，却遭奸人暗算，含冤而死，朕有愧于他！孙安、赵全之流，助纣为虐，罪不容诛！”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忠带着几名白发苍苍的先帝旧部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铜盒：“陛下，臣等有密档呈上！这是先帝当年留存的奏折，沈毅曾三次弹劾李广，均被李广拦截。另外，臣等找到了当年的狱卒，他愿出庭作证！”
老狱卒被带上来时，双腿还在发抖，却跪在地上大声说：“陛下！当年小人看守沈毅大人，亲眼见孙安送药后，沈毅大人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小人想报官，却被李广的人按住，还威胁说‘敢说出去，诛你九族’…… 小人隐瞒至今，罪该万死！”
铁证如山，赵全、孙安等人再也无法狡辩，瘫在地上如烂泥一般。景明帝站起身，声音响彻大殿：“朕今日宣布，沈毅通敌一案，系彻头彻尾的冤案！即刻为沈毅平反，追封‘镇国大将军’，赐谥号‘忠烈’，其家人承袭爵位俸禄！孙安、赵全等涉案官员，打入天牢，择日凌迟处死！”
“陛下英明！” 文武百官齐声跪拜，殿外的百姓爆发出震天欢呼，声音穿透殿宇，惊得檐角风铃叮当作响。苏镜跪在地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 —— 父亲，您看，天下人都知道您是清白的了！
景明帝走下龙椅，亲手扶起苏镜，语气温和：“苏镜，你为父翻案，劳苦功高。朕封你为昭镜司指挥使，掌天启城刑狱，赐黄金千两、锦缎百匹，你可愿意？”
“臣女遵旨！” 苏镜躬身行礼，声音坚定如铁，“臣女定当秉公执法，护天启百姓平安，不让先父悲剧重演！”
重审结束后，苏镜陪同景明帝前往父亲的墓地。景明帝亲自献上白菊，还下旨修建 “忠烈祠”，供百姓祭拜。百姓们得知消息后，自发带着祭品赶来，有的老妇跪在墓前，哭着说：“沈大人，您的冤屈终于洗清了！”
当天夜里，昭镜司张灯结彩，摆起庆功宴。萧玦举起酒杯，玄色锦袍衬得他眉眼温润：“苏镜，恭喜你，终于了却心愿。”
苏镜接过酒杯，与他轻轻一碰：“若没有你调兵相助，陈前辈联络旧部，林墨追查线索，我也走不到今日。”
“都是应该的。” 陈忠笑着举杯，“沈大人是忠良，为他平反，是我们的本分。以后昭镜司有你在，我们放心。”
林墨也跟着起哄：“姑娘，以后我就跟着你，再难的案子，我们也一起破！”
苏镜看着眼前的众人，心里满是暖意。可就在这时，一名卫兵浑身是汗地冲进来，声音带着惊慌：“姑娘！萧王爷！天牢出事了！赵全、孙安突然疯了，大喊‘李广饶命’，还有几名官员…… 已经自杀了！”
苏镜手中的酒杯 “哐当” 落在桌上，酒液溅湿了衣襟。她猛地站起身：“去天牢！”
天牢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赵全被铁链锁在墙上，头发散乱，正疯狂地撞着石壁，嘴里嘶吼：“沈毅！我错了！别来找我！” 隔壁牢房里，孙安蜷缩在角落，反复念叨：“李广，是你害我！是你害我！” 而另外几间牢房里，涉案官员倒在地上，嘴角淌着黑血，早已没了气息。
狱卒跪在地上，浑身发抖：“今日下午，有人给他们送了封信，他们看完就疯的疯、死的死…… 拦都拦不住！”
苏镜捡起地上的信纸，上面只有一行潦草的字：“想保家人平安，自行了断。” 她攥紧信纸，指节泛白 —— 李广的余党还在！他们想用杀人灭口，掩盖更多真相！
“加强天牢守卫，严查进出人员！” 苏镜的声音带着冷意，“立刻派人保护自杀官员的家人，防止余党报复！”
林墨领命而去。萧玦走到苏镜身边，语气凝重：“看来，我们漏了大鱼。” 他递过一份名单，“我让人查了自杀官员的往来记录，他们都与兵部尚书李嵩过从甚密 —— 李嵩是李广的堂兄，李广死后，他一直掌管兵部，行为可疑。”
苏镜看着名单上 “李嵩” 二字，眼神瞬间锐利：“是他！之前只盯着赵全、孙安，倒忽略了这位兵部尚书。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我已经让人监视他了。” 萧玦说，“他最近常去城外的静心寺，形迹诡异，恐怕在与余党联络。”
“明天一早就去静心寺！” 苏镜握紧拳头，“这次，绝不能让他跑了！”
第二天拂晓，苏镜与萧玦伪装成香客，来到静心寺。寺庙香火稀疏，后院禅房外却站着两名面无表情的僧人，显然是看守。苏镜绕到禅房后，透过窗缝往里看 —— 李嵩正坐在桌前，与一名黑衣人低声交谈，桌上摊着一份密函。
“动手！” 苏镜低喝一声，与萧玦同时冲进去。李嵩猛地抬头，脸色骤变，黑衣人想要拔刀反抗，却被卫兵按在地上。苏镜拿起桌上的密函，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刺得她眼睛发疼：“八月十五，趁中元宴兵变，夺皇位。—— 李嵩”
“李嵩，你竟敢勾结余党，谋逆篡位！” 苏镜将密函掷在他面前，“你以为李广死后，你就能取而代之？太天真了！”
李嵩脸色惨白，却还硬撑着狡辩：“这是伪造的！苏镜，你没有证据，不能诬陷朝廷命官！”
“证据？” 萧玦冷笑一声，递过一份账本，“这是你与李广走私‘醉魂香’的交易记录，上面有你的签名；还有你派人行刺证人的密信，笔迹与这份兵变密函一模一样 —— 你还要狡辩吗？”
李嵩看着账本上的签名，身体一软，瘫倒在地。卫兵上前，镣铐锁住他手腕时，他终于崩溃：“是我！是我与李广勾结！可我也是被逼的！他拿我全家性命要挟……”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苏镜语气冰冷，“你害了那么多人，早就该想到今日的下场。”
回到昭镜司后，苏镜立刻提审李嵩。在铁证面前，李嵩终于招认 —— 他不仅参与了李广的所有阴谋，还是黑影组织的真正首领，计划在中元宴发动兵变，夺取皇位。黑衣人则是他的亲信，负责联络余党。
“太好了！” 苏镜拿着供词，眼中终于露出笑意，“有了这份供词，就能将李广的余党一网打尽！”
萧玦看着供词，语气欣慰：“是啊，人皮灯笼案、沈大人的构陷案，终于能彻底结案了。”
当天下午，苏镜将供词与证据呈给景明帝。景明帝龙颜大悦：“苏镜，你真是朕的得力助手！朕封你为‘护国女将军’，掌天启城禁军，护百姓平安！另外，朕要下旨全国，表彰沈毅的忠烈事迹，让天下人皆知忠良不会被辜负！”
苏镜躬身谢恩时，心里满是感动 —— 父亲的忠名，终于能传遍天下了。
回到昭镜司，林墨带来了好消息：“姑娘，按照李嵩的供词，我们抓了五十多名余党，还在他们的藏身之处，搜出了大量兵器和‘醉魂香’！”
夜幕降临时，天启城的百姓自发走上街头，张灯结彩，鞭炮声此起彼伏。苏镜站在昭镜司的屋顶上，看着下方热闹的景象，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萧玦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杯酒：“苏镜，恭喜你，终于完成了所有心愿。”
苏镜接过酒杯，与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谢谢你，萧玦。这一路，幸好有你。”
萧玦笑了笑，眼神温柔：“以后，天启城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很好。”
苏镜抬头望向星空，星光洒在她脸上，带着温暖的光芒。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 她会带着父亲的期望，守护好这座城，守护好这里的百姓，让正义永远不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