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的晨光刚漫过太庙的汉白玉栏杆，广场上已挤满了百姓。前排的王二福踮着脚，手里攥着昨天刚买的新帕子，帕角绣着小小的 “安” 字 —— 是他特意让媳妇绣的，盼着今天能看到凶徒伏法，天启彻底太平。审判台设在太庙正前方，铺着明黄色的绸缎，上面整齐摆放着各类证据：泛黄的西域密信、沾着黑血的巫蛊木偶、青铜骨牌令牌，最中间是那卷盖着先帝私印的诬陷手谕，在晨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三司大人到！” 太监的唱喏声刺破喧闹，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与主审沈惊鸿并肩走上审判台。沈惊鸿穿着绯色统领官服，腰间悬着尚方宝剑，手里捧着那枚拼合完整的骨牌令牌，指尖轻轻摩挲着边缘父亲刻的 “毅” 字缩写 —— 这枚令牌，今日要成为刺破所有谎言的利刃。
“带罪臣赵月娥、李嵩、王彦、张鹤上殿！” 禁军押着四人走上广场，太皇太后依旧穿着囚服，头发却梳得整齐，赤金步摇的残片还插在发髻上，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李嵩低着头，玉扳指却在指间不停转动，藏着难掩的慌乱；王彦和张鹤则缩着肩膀，眼神躲闪，不敢看台下的百姓。
“跪下！” 刑部尚书一拍惊堂木，声音震得台案上的卷宗微微颤动，“尔等通敌叛国、诬陷忠良、残害百姓，今日三司会审，还不从实招来！”
太皇太后猛地抬头，眼底的怨毒扫过沈惊鸿：“哀家乃天启太皇太后，岂能向尔等下跪！沈惊鸿，你拿着些伪造的证据，就想诬陷哀家，简直是痴心妄想！”
“伪造？” 沈惊鸿上前一步，将骨牌令牌举过头顶，阳光透过青铜纹路，在地上投出 “乾坎艮震” 的阴影，“太皇太后，您认得这枚令牌吗？它可是先帝当年赐予您‘监管世家’的信物，背面刻着您的私印，正面的骨牌纹路，只有您和三大世家的族长知道如何解读 —— 您敢说这也是伪造的？”
太皇太后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却依旧嘴硬：“这…… 这是沈毅当年弄丢的令牌，被你捡去篡改了！哀家早就说过，沈毅私通西域，连皇家信物都敢私藏！”
“私藏？” 陈忠突然从证人席站起，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到台前，老泪纵横地举起一本旧册，“老奴这里有沈大人当年的‘令牌交接记录’，上面写着‘天启十八年，将皇家骨牌令牌交还太皇太后西苑’，还有您的亲笔签收！您当年收了令牌，转头就用它胁迫三大世家私通西域，现在还想栽赃沈大人，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台下百姓哗然，有人朝着太皇太后扔了烂菜叶：“无耻老虔婆！冤枉忠良还敢狡辩！” 王二福也跟着喊：“拿出证据来！没证据就承认罪行！”
太皇太后被百姓的怒火吓得后退一步，李嵩趁机喊道：“陛下！臣有话说！这令牌确实是太皇太后交给臣的，让臣用它和西域人交易盐铁！臣是被逼的！”
“你胡说！” 太皇太后猛地转头，指着李嵩，“是你自己贪念权势，主动要和西域交易，哀家只是顺水推舟！你当年私吞西域给的四万两白银，以为哀家不知道吗？”
“四万两？” 王彦突然崩溃，跪在地上哭喊道：“陛下！臣也招！李嵩吞了四万两，还逼臣和张鹤各分三万两！太皇太后还说，谁要是敢不听话，就用骨牌上的巫蛊咒他！臣的儿子去年突然重病，就是太皇太后用了蛊术！”
张鹤也跟着磕头：“臣也招！太皇太后让臣用当铺洗钱，把钱换成西域的巫蛊虫卵，还让臣在骨牌背面刻了交易暗号！这是臣当年的记账本，上面都记着！”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账本，禁军呈给三司，上面 “购虫卵百枚，银五千两” 的记录，与 78 章张家当铺账完全吻合。
沈惊鸿看着四人互相撕咬，眼神冰冷地举起另一块碎片 —— 是从李嵩旧宅地窖搜出的，边缘还沾着西域砂墨：“李嵩，你说你是被逼的？这块碎片上刻着‘西域盐铁五十万斤’，是你和阿古拉首领的交易记录，上面还有你的私印，这也是被逼的吗？”
李嵩看着碎片，手指颤抖着摸向腰间的玉扳指，突然将扳指摔在地上：“是！是我自愿的！沈毅当年查我私矿，我就恨他入骨！太皇太后说帮她通敌，就能让沈毅死，我就答应了！我私吞白银，我杀矿工，我伪造账册，都是我做的！可我不后悔！谁让沈毅挡我的路！”
“你畜生不如！” 周平从台下跃上台，指着李嵩的鼻子，“你杀的矿工里，有我当年的副将！他当年还救过你的命，你竟然为了私念杀了他！你不配做人！”
台下百姓的怒火彻底爆发，有人喊着 “杀了他们”，有人举着沈毅的灵位，要求立刻判罪。景明帝坐在观礼台，看着眼前的混乱，脸色铁青地站起身：“赵月娥、李嵩、王彦、张鹤，证据确凿，尔等还有何话可说？”
太皇太后看着眼前的局面，知道再也无法狡辩，突然瘫坐在地上，眼泪掉了下来：“哀家没错！哀家都是为了赵家！先帝懦弱，景明帝年幼，要是没有哀家撑着，天启早就被世家瓜分了！通敌怎么了？用巫蛊怎么了？只要能保住赵家的江山，哀家做什么都愿意！”
“为了赵家？” 沈惊鸿走到太皇太后面前，声音里满是嘲讽，“你为了赵家，害了多少百姓？为了赵家，冤杀多少忠良？你所谓的‘保江山’，不过是保你自己的权力！你看看台下的百姓，他们才是天启的江山，不是你赵家的私产！”
太皇太后看着台下愤怒的百姓，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江山？百姓？都是假的！权力才是真的！哀家这辈子争权夺利，最后落得这个下场，真是可笑！” 她突然猛地撞向台柱，禁军及时拦住，却还是撞破了额头，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拿下！” 大理寺卿下令，禁军将四人押回囚车。百姓们欢呼起来，声音响彻太庙广场。沈惊鸿看着囚车远去的方向，心里却没有轻松 —— 虽然凶徒自曝了罪行，但还有最后一步，要彻底查清所有罪证，给百姓一个公正的判决。
陈忠走到沈惊鸿身边，递过一块干净的帕子：“小姐，擦擦汗吧。沈大人在天有灵，看到今天的场面，肯定会很欣慰。”
沈惊鸿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台下依旧欢呼的百姓，突然想起父亲当年说过的话：“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她现在终于明白，这句话的重量 —— 父亲用生命守护的正义，今天终于在百姓的见证下，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老秦和小虎也走了过来，小虎的胳膊上还缠着纱布，却笑得格外灿烂：“小姐，我们赢了！他们都承认罪行啦！以后天启再也没有坏人了！”
“还没完全赢。” 沈惊鸿摸了摸小虎的头，“还有太皇太后的西苑，我们得去搜最后一批证据，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另外，西域那边还得盯着，防止他们再派人来捣乱。”
萧玦走到沈惊鸿身边，手里拿着一份密报：“刚收到边境消息，西域的五千骑兵已经退回草原，阿古拉首领还派人送来求和信，说愿意归还之前掠夺的天启物资，只求我们别追究交易的事。”
“求和？” 沈惊鸿冷笑一声，“他们害了我们这么多百姓，抢了我们的物资，一句求和就想了事？告诉他们，想要和解，就得交出所有参与交易的人，还要赔偿天启百姓的损失，否则免谈！”
“我已经让人回复了。” 萧玦点头，“另外，西苑的搜查也安排好了，周将军带着人已经出发，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傍晚时分，周平派人送来消息：在西苑的地砖下，搜出了一个铁盒，里面装着太皇太后当年与西域的所有交易密信，还有一份 “巫蛊名单”，上面写着所有被她用蛊术害死的人，包括废太子和沈毅的下属。
“小姐，这是最后一份证据了！” 林墨拿着铁盒，激动地说，“有了这个，太皇太后和三大世家的罪行就彻底没跑了！三司明天就能拟定判词，给百姓一个交代！”
沈惊鸿打开铁盒，看着密信上 “用沈毅的命换西域支持” 的字眼，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她拿起那份 “巫蛊名单”，上面 “沈毅下属三人” 的名字，都是当年跟着父亲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当年突然 “病逝”，原来都是太皇太后下的毒手。
“爹，您看。” 沈惊鸿对着空气轻声说，“所有害过您和兄弟们的人，都承认了罪行，所有证据也都找到了。明天，三司就会判他们的罪，您和兄弟们的冤屈，终于能彻底昭雪了。”
陈忠端来一碗热粥，放在沈惊鸿面前：“小姐，忙了一天，快喝点粥暖暖身子。老奴已经把所有证据都整理好了，明天呈给三司，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
沈惊鸿接过粥，喝了一口，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一天的疲惫。她看着窗外的夕阳，心里满是坚定 —— 明天，将是这场十年冤案的终点，也是天启太平的起点。她已经准备好了，带着所有的证据，带着所有人的期望，带着父亲的在天之灵，去迎接那个属于正义的时刻。
夜深了，昭镜司的灯火依旧明亮。沈惊鸿坐在书房里，将所有证据一一整理好，放在案上。骨牌令牌放在最中间，旁边是先帝手谕、辩疏、账本、密信，它们像一道道光，照亮了父亲蒙冤的十年，也照亮了天启未来的路。
萧玦走进书房，手里拿着一份奏折：“我已经把今天会审的情况写了奏折，呈给陛下了。陛下看后很欣慰，说明天三司判罪时，他会亲自到场，为沈大人和那些冤死的百姓主持公道。”
“谢谢。” 沈惊鸿看着萧玦，心里满是感激，“要是没有你，没有周将军，没有老秦叔，没有这么多帮助我的人，我可能永远也走不到今天。”
“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萧玦笑了笑，眼神温柔，“而且，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所有人的努力，是沈大人的忠魂在指引我们，是正义的力量在推动我们。”
沈惊鸿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满是期待 —— 明天，她会看到凶徒受到应有的惩罚；明天，父亲的牌位会被迎入太庙；明天，天启的百姓会过上真正太平的日子。她拿起父亲的刻刀，轻轻放在证据堆上，心里默默念着：“爹，明天，女儿会让所有害过您的人付出代价，会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您的忠诚，会让您的名字，永远刻在天启的历史上，刻在百姓的心里。”
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房里，映着沈惊鸿坚定的身影。她知道，明天将是新的开始，是为父亲讨回公道的最后一步，她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