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路返回,出了村口。
夜黑,雨又大,三人站在雨中驻足商量到哪里歇脚,一时犯了愁。
雷豹抹把脸上的雨水,打趣笑道:
“衙门里的兄弟要是知道咱们来办差,连村子里都不敢住,流落荒野,还不得笑掉大牙。”
白麟轻松笑道:
“这差事要是好办,他们会不争这份功劳?面子不重要,别丢命就行。”
陆元四处扫望,闪电瞬间,天地骤然一亮,山峦大地都被笼罩在雨幕中,倒是可以看清周围的一切,思考去哪里停歇。
远处有一点火光,一片漆黑中尤其显眼。
“那里可能有人家,过去看看。”
陆元指着亮光处,语气中带着欣喜。
三人牵着驴马,沿着小路走了段,路一转弯,看到竹林后面的确有三间草屋,屋里亮着昏黄的油灯。
漂泊山野雨中的三人心里一暖,总算有了避雨的地方。
一位老者提着带灯罩的油灯,正拿着铁锹挖排水渠,抬眼看到三人牵着驴马走来,以为是山贼,退后一步,说道:
“三位好汉,小老儿没什么钱财,望不要伤我性命。”
陆元打消他的顾虑,客气说道:
“我是附近盘龙村的,叫陆元,在衙门当差,这两位是衙门的雷捕快和白捕快,来到这办差,想借你家避雨歇歇脚。”
老者心里踏实了,笑道:
“盘龙村的猎户老雕我认识,见过三位官爷,小老儿无礼怠慢了,快屋里请。”
草屋前的竹林旁有一个牛棚。
大水牛见来了两匹马一头驴,站起身迎接。
大白鹅伸着脖子鹅鹅鹅叫着跑上来,驱赶陌生人。
老者拎着它的脖子,丢到一边:
“再叫唤把你炖了。”
雷豹笑道:
“我们哥仨还没吃饭,把它炖了吃,多给你些银子。”
老者爽朗笑道:
“官爷来我们村办差,自当好好招待,家里就我一个人,你们先进屋里随便坐,我烧几个下酒菜。”
三人把驴马拴在草棚下,随老者进屋。
老者给三人端上茶水后,赶紧去挖菜,杀鹅,烧火做饭。
雷豹和白麟脱下官服,拧干抖了抖,又穿在身上,炼体武夫体内真气雄浑,真气释放出来,用不了多久就能自然烘干。
陆元摘下斗笠,挂在墙上,抖了抖身上的水,有雄浑的元神灵气做避雨屏障,衣袍竟然没有湿。
两人诧异,倒没大惊小怪。
三人围着小方桌坐下,借着油灯,喝着茶,再次说起王家村的事。
隔壁厨房里。
柴火灶里烧着火,铁锅里炖的鹅咕嘟咕嘟冒着浓郁肉香味。
老者切着菜,听到三人聊起村子里的事。
从他们语气判断,确实是实实在在办差的,不像是索要些银子,走走过场就离开。
他们只是觉得村子不正常,才没有留在村里,来到了这。
他觉得这些官差有些本事,把墙上挂的舍不得吃的风干鹿肉取下来,洗干净后,放进铁锅里鹅肉一块炖。
鹿肉炖好了,切成片,可是上好的下酒菜。
三人正聊着。
老者笑把烧好的菜端上桌,炖鹅肉、切鹿肉、烧青菜、盐花生,还有一坛藏在床底下多年的好酒。
“三位官爷,家里没啥吃的,将就着吃,怠慢之处还请包涵。”
他弓着腰,搓着手,站在一侧听吩咐。
“这还叫没啥好吃的,都快赶上酒楼了,来来来,坐下一起喝两碗。”
雷豹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邀请老者坐下。
老者分辨不出大胡子官爷是虚假客套,还是真情实意,看向邻村面善的年轻人。
陆元看懂他的眼神,温和笑道:
“阿爷忙半天了,一起坐下喝点酒,正想向你打听点事。”
老者这才在三人留的主位坐下,拱手笑道:
“老朽叫王伯年,能跟三位官爷坐一桌喝酒,这辈子值了。有什么想问的只管讲,只要老朽知道,必定如实回答。”
白麟端起酒碗:
“填饱五脏庙再说,来,先喝一碗。”
四人碰碗,酒光浮动,香气四溢。
一碗酒下肚,格外痛快,赶路的疲乏饥饿感横扫而空。
鹅肉炖的汤汁浓郁,肉质软烂可口。
满满一大盘鹿肉片,切的很厚实,有嚼劲,且不比家畜牛羊,有独特的天然野生香味。
青菜爽口。
连盐花生都让人挑大拇指撑绝。
王伯年三碗猛酒下肚,已有两分醉意,也不再拘谨,听到称赞,笑声爽朗起来。
雷豹端起酒,给他碰碗,指着正夹花生米的陆元,说道:
“这位可不得了,是咱们衙门镇魔司的猎魔副使,不是外人,有什么话我可就明白问,你明白说。”
王伯年震惊,啊呀一声,没想到年纪轻轻就在镇魔司当这么大的官。
雷豹喝完酒,说道:
“我兄弟精通风水玄术,说你们村风水有点邪,你对王家村最了解,是不是有这回事?”
陆元嚼着花生,白麟端着酒放在嘴边,同时看向王伯年。
王伯年叹气道:
“这位官爷本事了得,跟当年那位先生说的一模一样。
“四面环山,只有西向有一出村口,村子正中有一棵四百年银杏树,藏风纳水不假,可形成了困字,阴气重。
“住在村里的人,命硬的人会达官显赫,命弱的可就疾苦难熬,换句话说就是一人吸取了一村人的气运。
“打我记事起,村里百十口人,不见增多,也不见减少,不是这家灾,就是那家难,从来没有谁家安稳平淡过。
“听那位先生点拨,把村里的土地庙挪到村口。
“还别说,那些年村里很明显变好,出生的娃娃多,每家每户也没那么多大病小灾。”
白麟放下酒碗,笑问道:
“那你们村为什么把土地庙砸了,是嫌日子过得太好吗?”
王伯年叹气,说道:
“这事说来话长,还要讲起村里的神婆,有一阵子,村里起了瘟疫,身上流脓,发热,死了十几个人。
“她说是村口的土地庙坏了村里的风水。
“村里人就把土地爷的庙砸了,喝了她的符水,还真医治好了瘟疫。
“反正我不信土地爷会害村里人,就从村里搬了出来,倒也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