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那个色彩斑斓的App界面并没有什么炫酷的3d特效，它看起来甚至有点像是一个普通的论坛板块。
界面顶端写着四个大字：【共创广场】。
下面分成了三个醒目的子菜单：【许愿池】、【吐槽大会】、【设计工坊】。
周致远站在屏幕前，像是一个正在给孩子们展示新玩具的孩子王。
“我知道，在座的各位，还有屏幕前的几百万车主，平时没少在心里骂我们的产品经理。”
周致远笑着调侃道，“嫌杯架太浅放不下大杯奶茶？嫌车机里居然没有b站？嫌那个转向灯的声音像敲木鱼？”
台下响起一阵会心的笑声，直播间里更是飘过一片【真实】、【别骂了别骂了】的弹幕。
“以前，你们只能在论坛里发发牢骚，运气好被客服看到，运气不好就石沉大海。但是从今天起，规则变了。”
周致远指着身后的【许愿池】界面。
“在这里，你可以提出任何你想要的功能。哪怕你想在车里煮火锅，只要你能说服足够多的车友给你投票，只要法律允许，我们就敢给你造！”
“这不仅仅是一个建议箱。这是一个——众筹研发平台。”
“每一个提议进入‘许愿池’后，所有认证车主都可以进行投票。点赞数超过一万的提议，将直接进入我们研发部的‘立项评估列表’。一旦立项成功，提出者将获得‘产品合伙人’勋章，并在该功能上线时，获得巨额的积分奖励。”
“至于积分能干嘛？”周致远眨了眨眼，“除了能换周边、抵扣保养费，还能兑换我们最新的‘探索者’一年使用权，甚至……未来的新款车型优先购买码。”
这番话一出，直播间瞬间炸了。
如果说刚才的“数据护城河”是让极客们颅内高潮，那现在的“共创广场”，就是让所有普通用户感到了一股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的爽感。
这种感觉叫——当家作主。
以往买车，那是“一锤子买卖”。车企是大爷，车卖给你了，好不好用你都得受着。想改个功能？等下一代吧！
但昌明这一招，直接把用户从“消费者”变成了“产品经理”。
“还有这个，【设计工坊】。”
周致远继续介绍，“觉得我们的UI主题不够酷？觉得提示音太单调？没关系，开放平台给你们。设计师、音乐人，甚至是爱画画的小朋友，你们可以上传自己的作品。一旦被采纳上架，每一次下载产生的收益，我们和创作者——五五分成。”
“我们不赚这个钱，我们只提供舞台。”
话音刚落，直播间的弹幕已经没法看了，全是感叹号。
【卧槽！周总大气！我要去上传我画的痛车皮肤！】
【五五分成？这比某果良心多了啊！】
【我有预感，昌明的车以后会变得非常……魔性。】
秦川总部，赵刚此时已经不是脸色铁青了，而是面如死灰。
他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感觉自己像是被时代的车轮狠狠碾过，还来回摩擦了几遍。
“这招……太毒了。”赵刚喃喃自语。
旁边的研发副总还没看明白：“赵总，这不就是个论坛吗？有什么毒的？还得花钱维护，还要给积分，这不是增加成本吗？”
“你懂个屁！”赵刚猛地转头，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这是在白嫖！白嫖用户的创意！白嫖用户的忠诚度！”
“你想想，如果一个用户提出的建议被采纳了，这台车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他的‘作品’！他会这辈子都死心塌地地吹捧昌明！而且，这种参与感会形成一个巨大的社区壁垒。以后哪怕我们的车比他们便宜两万，用户也不会买，因为在我们的车里，他只是个司机；在昌明的车里，他是——创造者。”
赵刚痛苦地闭上眼睛。
“这才是真正的互联网思维。我们还在想怎么把车卖给客户，他已经开始想怎么让客户帮他造车了。”
……
发布会现场。
周致远并没有独揽这份功劳。
“其实，这个‘共创广场’的想法，并不是我提出来的。”
周致远微微侧身，目光投向了台下第一排最角落的位置。
灯光师很懂事，一束柔和的追光灯瞬间打了过去。
那里坐着一个穿着昌明文化衫、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她正拿着手机在疯狂回复消息，突然被灯光笼罩，整个人吓得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手机差点扔出去。
是陈语柠。
“这个点子的创始人，是我们昌明的首席体验官，也是文创事业部的负责人——陈语柠小姐。”
周致远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和温柔。
“半年前，她跟我抱怨，说现在的车企太傲慢了，从来不听女孩子的需求。她说，如果有一款车能让大家自己dIY，那该多好玩。”
“当时我觉得这是胡闹，是小孩子过家家。”周致远自嘲地笑了笑，“但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在座的各位，包括屏幕前的几百万用户，你们的热情证明了——人民需要的，不仅仅是一辆好车，更是一辆属于自己的车。”
“让我们把掌声，送给陈语柠。”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陈语柠的脸涨得通红，她慌乱地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鞠了一躬。
她看向台上的周致远，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那一刻，她看到了那个男人眼中的认可、尊重，以及……一丝深藏的爱意。
陈语柠的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这一年来，她背负了多少“花瓶”、“富二代玩票”、“靠关系上位”的非议。在很多人眼里，她只是周致远背后的一个小挂件，一个用来联姻的工具人。
为了证明自己，她带着文创部的小姑娘们熬了无数个通宵，翻遍了数万条用户评论，才整理出了这份“共创计划”。
她不是要证明给别人看，她只是想告诉那个男人——我能跟上你的脚步，我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而不是累赘。
现在，她做到了。
直播间里，弹幕风向突变，一片“磕到了”、“嫂子牛逼”。
【原来是老板娘的创意！怪不得这么懂我们！】
【这一波狗粮我吃了！这才是神仙眷侣啊，一起搞事业！】
【陈总监威武！我想在车里养多肉，这个需求能不能批一下？】
……
发布会结束后，狂欢并没有停止，反而刚刚开始。
“星辰空间”App的服务器再次经历了生死考验。
仅仅一个小时，“共创广场”的访问量就突破了千万次。
【许愿池】里的帖子瞬间刷到了几千页，各种脑洞大开的需求让昌明的产品经理们看得头皮发麻，又忍不住拍案叫绝。
排在第一位的热帖是：《万人血书求官方开发“露营模式2.0”——我们要车载冰箱和外放电接口！》
这个帖子的点赞数在一小时内突破了五万。
发帖人详细描述了需求：“现在的星火虽然能变床，但夏天露营没冰可乐喝太难受了！而且能不能给个220V电源插口？我想在野外煮火锅！”
排在第二位的是一个二次元用户的呐喊：《求上架“傲娇双马尾”语音包！如果导航出错能不能骂我两句？》
虽然这个需求很变态，但点赞数居然也破了两万……
排在第三位的是一个硬核建议：《建议开放车机投屏功能，我想在车里接pS5玩游戏！》
昌明总部的后台监控室里，孙晓峰看着这疯狂的数据，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周总，这……这也太火爆了！”孙晓峰指着那个“傲娇语音包”的帖子，“这种需求我们也要做吗？”
周致远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做！为什么不做？只要不违反法律法规，只要用户喜欢，我们就做！”
“可是……骂人……”孙晓峰有点纠结。
“那是情趣，你不懂二次元。”周致远拍了拍孙晓峰的肩膀，“告诉文创部，联系声优，出个‘毒舌版’导航，不仅要骂，还要骂得有水平。这绝对是爆款。”
“还有那个车载冰箱和外放电。”周致远转头看向一脸苦涩的钱有生，“老钱，这可是五万人的血书，你看……”
钱有生揉着太阳穴，一脸生无可恋：“周总，外放电还好说，改一下逆变器就行。但车载冰箱……车里没地儿放啊！除非改模具……”
“那就改！”周致远斩钉截铁，“不要怕麻烦。告诉用户，他们的需求我们听到了。下一代改款，或者出个官方改装套件，必须把冰箱给我塞进去！哪怕是放在扶手箱里也行！”
“得嘞！”钱有生叹了口气，但眼神里却闪烁着兴奋，“这帮用户，还真能给我们出难题。不过……这种被人推着走的感觉，还真他娘的带劲！”
这一夜，昌明汽车不再是一家高高在上的车企。
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喧闹的、充满活力的广场。
在这里，不仅有工程师的理性，有资本的野心，更有无数普通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脑洞。
而就在这场狂欢蔓延至深夜的时候，在大洋彼岸的华尔街，一份重磅的行业报告，正在悄然打印成册。
这份报告的封面上，印着一只红色的眼睛，那是全球科技投资风向标——ARK基金的Logo。
而报告的主角，赫然是那个来自东方的名字——chang ming（昌明）。
撰写这份报告的人，正是那位被誉为“女股神”、“科技女皇”的凯瑟琳·伍德。
她在报告的卷首语中，用一种近乎狂热的笔触写道：
“我们一直以为特斯拉是唯一的灯塔。但今天，在遥远的东方，我们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那不是一家汽车公司，那是——轮子上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