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刚爬上铁皮屋的窗沿，秦雨已经蹲在床底检查绳子。猪耳朵抖了抖，鼻子喷出一股热气，秦雨伸手摸了摸它的背，麻布盖上去后像一堆旧货。
秦雨把推车从墙角拖出来，轮子有点卡，踢了一脚才松动。昨晚想的办法得赶紧用上——巡防员交接班的时候街上人少，制服一晃谁也不敢乱来。
门一开，冷风灌进来。她咬着牙把猪往车上挪，四条腿不好固定，最后用破渔网缠了几圈。盖上三块木板，再铺上脏毯子，远远看真像一堆等着处理的废品。
巷子安静得出奇。昨天的事肯定传开了，但没人敢站门口盯着她。走到岔路口时听见远处哨声，她立刻推着车拐进管道旁的小道。脚下是碎石和锈铁片，推车颠得厉害，猪闷哼了一声，她拍了拍毯子示意别出声。
屠宰场的红砖墙出现在视线里时，太阳已经升了一截。大门开着，电子屏滚动着今日收购价。她站在门口等了一个巡逻组走过才进去。
管理员坐在小亭子里打哈欠，眼睛都没抬：“登记。”
“一头二百斤活猪。”她说。
对方终于抬头，上下扫了她一眼，“哪儿来的？有养殖证明吗？”
“政府临时安置的。”她掏出一张纸，“治安员处理盗窃案时留的记录，你可以查看。”
管理员接过纸看了一眼，皱眉，“这不算正规手续。”
“那你按无主物资收？”她直接问。
“那只能给两万积分。”
“我不卖低价。”秦雨说完转身就走。
走了五步，身后喊住她：“等等。”
管理员正在调终端，手指点了几下，“报警记录能关联到活体物资……行吧，特殊流程备案。称重去。”
猪被牵上秤台时挣扎了一下，数字跳了几下才停在200.3。管理员输入数据，按下确认键。
“滴——”一声响。
“十万积分已到账，用户秦雨。”
她立刻打开个人终端核对，余额显示：100,560（原有560）。
钱没错。
她把终端收好，转身离开屠宰场。没回头，只是走路的速度快了些。
房产交易处排着长队。秦雨站在门口深呼吸一次，走进大厅。
窗口前的人一个个被叫号，大多数谈完都摇头走开。轮到她时，工作人员眼皮都不抬：“办什么？”
“买房。”
“预算多少？”
她把积分卡插进读卡口。屏幕闪了几下，突然弹出金色边框提示：【高净值用户优先通道激活】。
工作人员猛地坐直，脸上换了个表情：“您请稍等，这边办理。”
电子沙盘亮起来，手指滑动筛选条件：四室以上、供水稳定区、治安岗亭五百米内。地图上亮起几个点，她选了安居新城7栋802。
“这套目前可售，产权清晰，无抵押记录。”工作人员快速介绍，“全款支付支持即时入住。”
“买。”秦雨说。
确认按钮按下后，机械臂从上方滑出，夹着一张银色钥匙卡送入取物口。
“恭喜您，房屋所有权已完成登记。”
秦雨捏着钥匙卡走出来，外面风很大，吹得衣服贴在身上。卡片边缘有点硌手，但她没松开。
路边有饮水站，她走过去接了杯水。指纹登录账户，页面刷新：
【秦雨名下资产】
房产：第七区·安居新城·7栋3单元802
状态：已确权
面积：128㎡
户型：四室两厅一厨两卫
她看完关掉界面，把水喝完扔进回收口。得一朝回到解放前。
远处那片灰蓝色的楼群在阳光下显出轮廓。玻璃窗反射着光，像有人在楼上挥镜子。
她开始朝那个方向走。
路不近，得穿过两个街区。脚有点酸，但她不想停。路过一个废弃报亭时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玻璃上——头发乱着，脸灰扑扑的，可手里紧紧攥着的房卡钥匙是真的。
第七区边界有座桥，桥头立着新区指示牌。她抬头看了眼编号：七栋在右手第三排。
再走三百米就是了。
秦雨放慢脚步。
钥匙卡在指尖翻了个面，金属凉凉的。
一栋楼前停着一辆搬家车，司机靠着车门抽烟。她绕过去，数着单元门。
七单元。
电梯在外面就能看见，不锈钢门擦得很亮。她站在楼下抬头看八楼的位置，窗帘没拉，空房间黑洞洞的。
应该先看看房间？
她往前走了一步。
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喊：“喂！你哪个户的？”
她转身。
一个穿工装的男人站在报箱旁，手里拿着一叠文件。
“802。”她说。
男人看了看手里的单子，“水电还没开通，明天上午十点有人来装表。”
秦雨点头。
“签个字。”对方递过笔。
她接过，在表格上写下名字。
男人收好文件，又问：“今天不住？”
“待会儿就搬过来，今天就会住进来。”秦雨说。
男人笑了笑，拎着箱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