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风雪中的同行
陈默的腿伤恢复得比预想中慢。老杨用无线电联系了大本营，对方说最近风雪太大，直升机的螺旋桨容易结冰，根本无法起飞，只能等天气好转。这意味着他们至少还要在岩洞里待上一个星期，或许更久。
凌霜每天都会来岩洞附近。它不再像第一天那样警惕，有时会趴在洞口的岩石上晒太阳，眯着眼睛看陈默和老杨忙碌。老杨每天都会给它留一份食物，有时是烤得外焦里嫩的羊肉，有时是掺了酥油的面饼，偶尔还有压缩饼干——凌霜不太喜欢那个味道，觉得太干了，每次都只闻闻就走开，惹得老杨哈哈大笑，说这豹子比人还挑食。
这天清晨，老杨出去收集积雪化水时，突然在岩洞外的雪地上发现了一串新鲜的足迹。不是凌霜的梅花爪印，而是更庞大的食肉动物脚印，每个足印都有碗口大，边缘还带着深深的爪尖划痕——是狼群，至少有五只以上。它们的足迹在岩洞周围绕了一圈，显然是在侦查情况。
“我们得小心点，”老杨回到岩洞，脸色凝重地对陈默说，“这时候的狼群最饿，它们很少靠近人类活动的区域，现在敢过来，怕是已经到了铤而走险的地步。”陈默点点头，把背包里的信号枪拿出来放在身边，这是他们唯一的防身武器。信号枪发出的强光和巨响或许能暂时吓退狼群，但如果真的被围攻，这点手段根本不够。
凌霜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它一整天都没有离开岩洞太远，时不时对着西北方向的山脊低吼几声，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警告。傍晚时分，远处传来了狼的嗥叫声，声音很近，仿佛就在树林边缘，听得人头皮发麻。老杨赶紧把篝火添旺，火焰噼啪作响，火星子溅到洞外的雪地上，瞬间就熄灭了。火光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暂时起到了威慑作用。
深夜，凌霜突然从浅眠中惊醒，耳朵警惕地竖起。岩洞外传来了细碎的响动，像是爪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还有低沉的呜咽声——是狼在交流。它猛地站起身，对着洞口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这声咆哮划破夜空，带着雪豹独有的威慑力，让洞外的动静瞬间停了下来。
紧接着，岩洞外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狼的惨叫、雪豹的怒吼、爪子撕裂皮毛的声音、雪块飞溅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惊心动魄。陈默和老杨立刻醒了，握紧了手里的冰镐和信号枪，紧张地盯着洞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别出去，”老杨按住想站起来的陈默，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帮不上忙，还会添乱。雪豹对付狼群有经验，但我们一出去，它反而要分心保护我们。”陈默点点头，额头上渗出冷汗，只能透过火光，紧张地看着洞外的动静。
他们看到凌霜的身影在狼群中穿梭，银灰色的皮毛在月光下像一道闪电。它的动作快如闪电，每一次扑咬都精准地落在狼的脖颈或腹部——那是最脆弱的地方。五只狼呈围攻之势，但凌霜根本不与它们缠斗，利用自己在岩石间灵活跳跃的优势，不断变换位置，每次攻击都能让一只狼受伤后退。
一只体型最大的黑狼绕到凌霜身后，试图偷袭。凌霜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猛地转身，前爪狠狠拍在黑狼的脸上，只听一声惨叫，黑狼的一只眼睛被抓瞎了，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染红了雪地。剩下的狼见状有些退缩，犹豫着不敢上前。
凌霜没有追击，只是站在岩洞门口，对着狼群发出一声震慑人心的咆哮。它的嘴角沾着血，一只耳朵被咬伤了，渗出血珠，但眼神却异常凶狠，像一头发怒的银狮。狼群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被凌霜的气势吓退了，拖着受伤的同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打斗结束了，岩洞外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雪呼啸的声音。凌霜喘着粗气，走到篝火旁，低头舔着身上的伤口。陈默和老杨这才敢走出去，老杨从背包里拿出急救包，想给凌霜处理伤口，但它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没事，它自己会处理，”老杨叹了口气，把急救包里的碘伏和纱布放在地上，“雪豹的恢复力强，这点伤不算什么。”他又拿出一块最好的风干肉，递到凌霜面前，“谢谢你，老朋友。”
凌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块肉，犹豫了一下，还是叼了过来。它没有立刻吃，而是走到岩洞外的一块岩石上，警惕地望着狼群离开的方向。它知道，狼群不会轻易放弃，今晚的打斗只是开始。
陈默坐在篝火旁，看着凌霜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他研究了多年高原生态，知道雪豹是独居动物，极少与人类产生交集，更别说主动保护人类了。这只叫凌霜的雪豹，打破了他所有的认知。
“它其实可以不用管我们的，”陈默轻声说，“岩洞这么隐蔽，狼群说不定明天就走了。”
“在这山上，生灵之间的帮衬是刻在骨子里的，”老杨添了些柴，火焰又旺了起来，“去年我在雪地里迷了路，是一只母豹把我引到了避风的山洞，它就是凌霜的妈妈。那时候我就想，这山上的灵性，都在这些生灵身上呢。”
凌霜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跳下来，趴在篝火不远处，把受伤的耳朵对着火光——温暖的火焰能缓解疼痛。陈默和老杨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跳动的火焰，听着洞外的风雪声。
这个夜晚，岩洞里的篝火一直没有熄灭。火光映着人类和雪豹的身影，在岩壁上交织成一幅奇妙的画面。在这片残酷的冰雪世界里，不同物种的生灵因为一场意外的相遇，结成了短暂的同盟，共同抵御着风雪和危险。
天快亮时，陈默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他好像变成了一只雪豹，和凌霜一起在雪地里奔跑，风从耳边掠过，带着自由的气息。醒来时，他发现身上多了一件老杨的外套，而凌霜还趴在原地，眼睛半睁着，警惕地望着洞口，像一个忠诚的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