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谷逸手掐剑诀,那道清亮如银河的剑光正源源不断地维系着束缚元丹的水幕。朱梅则笑嘻嘻地捋了捋稀疏的胡须,对着惊魂未定的杨瑾和下方绝境逢生的凌云凤道:“杨道友、凌小友,幸不辱命,这趟来得还不算太晚吧?”
穷奇与戎敦眼见这突然出现的两个矮小道人,竟举手投足间便化解了它们的搏命一击,心中惊怒交加,凶焰更炽!一场关乎生死存亡、更为惨烈的大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穷奇暴跳如雷,它深知宝镜(昊天镜)已被敌党盗走,此刻见强敌环伺,更是急怒攻心。一面运用那两把金戈抵御白、朱二老仙剑化成的两道金光长虹,一面暗中掐诀,正欲施展某种阴毒无比的秘传妖法。
恰值此时,戎敦也飞身而出,与穷奇汇合。二尸同仇敌忾,虽知敌人厉害,远胜往常,但仗恃数千年苦修的道法,精通阴阳变化,妙用玄功,全无惧色,只想将敌人碎尸万段。无奈敌人法宝飞剑皆是仙家至宝,又经多年苦炼,厉害非常,二尸竟丝毫占不得便宜。
穷奇见急切间不能取胜,想起大局为重,宝镜已失,若不能速除强敌,夺回此宝,被敌人通解用法,后患无穷。它把心一横,决定施展压箱底的玄功变化。一声怪笑,把满口獠牙一错,周身黑烟滚滚,身形若隐若现。
不料二老早知穷奇数千年玄功厉害,如不先除其本命元婴,法宝飞剑都未必能奈何他。预有定策,料准妖尸炼就元婴藏在命门紫府以内。白谷逸暗中早已向秦紫玲要了两根白眉针;昨日又去拜访一真大师,借了一粒佛门降魔至宝金菩提,将白眉针暗藏菩提细孔之中。此刻见穷奇欲施变化,白谷逸立时隐起身形,一声断喝:“无知腐尸朽骨,今日劫运临头!”引得穷奇张皇回顾。就在穷奇心神略分之际,白谷逸用禁法隐却二宝光芒,乘隙照定其面上山根打去!
那金菩提乃一真大师念珠,无坚不摧,以意发出,轻重随心。轻轻一下,恰将穷奇山根骨打碎了些。白眉针见孔就钻,立由破口顺气脉直攻命门玉海!穷奇该当数尽,因伤甚轻微,反笑敌人伎俩止此。虽觉一丝凉气透入,一则自恃太甚,二则忙于应战,并未在意。后来它念头方动欲行变化,忽觉脑海中酸胀,胸腹剧痛,真灵感应下,方知元婴已受重创。穷奇惊怒交加,强忍剧痛,先使邪术飞起一片烟云遮掩身形,再勉强将元神变化飞出伤人。却不料宝相夫人所炼白眉针专破真神元气,此刻已刺中元婴要害,元神化身甫出,便感真气耗散,全身奇痛欲裂!
追云叟白谷逸看得分明,烟云敛处,穷奇头上一个极淡的影子(元神)欲遁未遁。他哪容其走脱,隐身飞至穷奇身后,出其不意,先将一根得自鬼母朱樱的“修罗錾”照准其命门要害打去!紧接着把手一扬,震天价一个太乙神雷轰然劈下!
里外夹攻,同时发作!穷奇纵然身逾坚钢,此刻元婴受创,元神耗散,如何禁受得住?只听狂吼一声,那庞大的古尸妖躯通体炸裂,化成千百根焦黑碎骨,带着腐皮,四散爆开!妖尸穷奇形神俱灭!
白谷逸更不怠慢,挥手间穷奇残存元神也被赶来的二女法宝飞剑绞成虚无。
当穷奇形神两灭之际,妖尸戎敦也恰在此时毙命。原来戎敦见金戈久战无功,敌人法宝飞剑神妙无穷,一时情急,妄想运用玄功化身潜入丹室,豁出毁灭全穴,将地底水火风雷鼓动,拼个最后输赢;即使不行,也可经由室内油釜下出路遁走。主意打好,立即施为。身侧悄然分出一个淡淡人影,往当中圆室飞去。
矮叟朱梅早有防备,见状立刻收回剑光,施展无形剑法,隐身急追!戎敦道行不如穷奇,朱梅为求稳妥,扬手先将月儿岛火海中取出的那枚朱环放起!一圈其红如火的光华只一闪,便将戎敦元神化身牢牢束住!再运无形剑光一绞!
戎敦本身正在对敌,猛觉如火烧身,奇热异常,情知不妙。仓皇回顾之间,元神已被朱环绞灭!他本身失了元神主导,一声哀号只喊出一半,吃杨瑾般若刀与朱梅的无形剑先后飞到,拦腰一绕,斩成四段,尸横就地!
至此,为祸白阳山数千载的上古妖尸无华氏、戎敦、穷奇,尽数伏诛!
战场烟尘稍散,露出满目疮痍的妖穴废墟。杨瑾扶着重伤的凌云凤,与白谷逸、朱梅二老汇合。二老相视一笑,朱梅正欲开口说话。
忽然——
“咕…咕咕咕…咕噜噜噜…”
一阵低沉、怪异、仿佛金石摩擦又似闷雷滚动的声音,自妖穴最深、那停放无华氏棺椁的圆室方向传来!声音由低而高,由缓而急,带着一种沉睡了万载、行将苏醒的凶戾!
一股远比三妖尸更为古老、更为蛮荒、更为纯粹的凶煞之气,如同沉寂的火山即将喷发,缓缓弥漫开来,充斥了整个空间!圆室方向,隐隐有两点巨大的、如同两盏幽绿鬼火的光芒,在黑暗中缓缓亮起!
“不好!”朱梅脸色微变,看向白谷逸,“无华氏座下那神鸠…怕是要醒了!”
杨瑾与凌云凤也感应到那股令人心悸的气息,神色骤然凝重。妖尸虽灭,但这沉睡万载的上古神鸠,似乎才是这白阳山妖穴真正的终极凶物!它的苏醒,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